江洪波合上电脑,并无轻重地说:“他俩分了。”
邹童的心一抽:“什么时候的事?”
“你住院那会儿。”
这对他来说,没有什么意外,但还是感到无由来一股压抑。
邹童没有告诉廖思成回来的航班,到家的时候,他还在实验室忙,屋子里没有人,江洪波把他东西放好,嘱咐他好好休息,别太早回学校去忙,这才准备离开,他不希望撞见廖思成回来。
“你在纽约呆多久?”
“两个礼拜吧!”江洪波拖着不大的行李箱,站在门口,“等我忙完,回去路上,会顺便过来看看你。”
“那我得住阿拉斯加才顺路吧?”邹童一语道破,“你别跑来跑去,我看着还闹心,有事电话就好了。”
江洪波没有坚持,跟他说声“那再见吧”,出了门。邹童站在窗户后面,看着他的身影一转弯,消失在冬日昏暗的傍晚,好久,也没动地方。他的背影,总是坚定而自信,只有转身时不经意的神态,才会透出一闪即灭的疲惫。
廖思成八点多才回来,进门看见他,惊喜的表qíng,有三五秒钟的时间,定格在脸上,接着是爆发的欢快:“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没跟我说,我好去机场接你啊!”
“下午到的,没什么行李,就没叫你。”邹童没有提江洪波送他回来的事。
“那也应该告诉我,我好把屋子收拾gān净,准备个晚饭什么的。你吃了吗?”
“吃过了,”邹童忍不住念叨他,“就是怕你收拾,才没提前通知,你收拾完,我什么东西都找不到,还不如不收拾呢!”
“怪了,东西太整齐,我也找不到,就是乱着才方便。”
“得了吧,我可不是那个意思!”
他们几乎立刻就找到“同居”的感觉,你呛我一句,我呛你一句。廖思成看见活蹦乱跳的邹童又回到他们的地方,高兴得像中了彩票,嘴都合不上。
“你没回来的时候,这里真冷清,没意思。”
“我没来美国以前,你不照样一个人?这会儿嘴比谁都花花。”
“不一样的,有伴儿以后,就不想一个人了!”
“谁是你的伴儿?”邹童咧嘴皱眉,离他远远的,“你可别恶心我。”
“嘿嘿,打个比方么!”廖思成说着想起什么,“对了,FR在中国要设立R&D,朋友可以推荐,把握很大。”
“你又不去HT啦?”
“甭提了,我妈那天还骂我,说在美国混得好好的,gān嘛要回国?她特虚荣,成天跟人chuī牛,我儿子在美国呢!听说我要回国,还要去什么国企,就觉得掉链子,我可不想下半辈子给她念叨。不过,你们提醒我的也都对,美企在国内的R&D,关系复杂,不好gān,我先做着看看,以后有机会再单gān。FR不是和我们实验室有合作吗,所以还可以保留我在这里的职位,以后两头跑,都顾得上。”
“你gān嘛非得回国呀?”邹童忍不住浇他冷水,“你在这里不是挺好?好日子过够啦?”
“因为你的生活在国内啊,你在这里显得特孤单,回国就像换了个人,好像很开心的样子,不过开心过度也不好,对心脏不好吧?”
邹童给他说得简直哭笑不得:“你是我的谁呀?我走哪儿,你就跟哪儿,烦不烦?”
“我是你朋友啊!”
尽管时刻提醒自己,廖思成在某些方面,和别人的世界无法接轨,但邹童对他的依赖和追逐,几乎不能理解,他跟以往那些跟在自己屁股后的狂风滥蝶是截然不同的。
“咱俩认识才多久?至于吗?”
“有的人,见面第一天感觉就不一样,这都是缘分,是注定的。”
邹童彻底妥协,有时候跟廖思成讲道理,说来说去,也是驴唇不对不马嘴,jī同鸭讲,能把他给气死,他只好换个话题:“你妈除了骂你没出息以外,就没跟你表达些多年不见的想念之qíng?”
“我觉得她也不怎么想我吧?”廖思成想了想,“不过,真给你说对了,她就跟我好一通嚎,‘白养你这个儿子,回来都不想见爹娘,不孝啊,大逆不道……’我爸可同qíng我了,一个劲儿地给我使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