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儿,杰克的话音又含糊起来,眼见着坐在他对面的男人已经有了要皱眉的趋势,杰克连忙收住了话音:“老板,还是您亲自看吧。”
说完,他在键盘上简单cao作了一下,他的电脑上的那一堆资料便被放映到监控室的中心屏幕上去。
皮椅上的男人一目十行地将那段并不冗长的文字快速浏览了一边,捕捉到了所有讯息之后,他的眉头已经完全地拧了起来——这让一旁观察的杰克胆战心惊了好长时间,直到见几分钟后男人都没有发作,而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他才小心试探着开了口:“这个人的履历近乎完美,就算是他的入狱记录与之相比也只是一点可以忽略的瑕疵而已。唯一不合理的,就是以他的履历来说,这么一点罪行不该使得他入狱——而且是到穷凶极恶的德克兰监狱来。”
“……”安德森沉默了半晌,抬起手来点了点中心屏幕上那张照片里的青年,“半小时后,让人带他到审讯室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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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眼看着和照片上一样面容的青年人被狱警挟裹着带到审讯室里来,安德森还是觉得惊艳——眼前这个青年长得实在是太漂亮,让人们在见着他的第一眼,都难以将注意力放到其他方面去。
“…入狱原因?”安德森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qiáng迫自己将目光放到档案上去。
苍白着一张脸的青年一如安德森在监控镜头里所看到地笑着,却对他的问话没有半点反应,阖着双眼软着身段靠在审讯的宽椅里,青年人俨然一副回了自己家似的轻忽散漫。
无论是因为身份地位,或者是本身条件,安德森也是头一次落得这么个被无视得彻底的qíng境。或许是大多数人对长得好看的人都难免纵容,安德森也没能免俗,他不紧不慢地把自己的话音重复了一遍,目光半点不曾从青年挪开。
然而,显然青年并不是个重视脸蛋的人,安德森第二遍的问题仍旧没有得到他任何回应。
安德森难得觉得有些伤脑筋了,坐在那儿沉默了一会儿,他重新开口:“萧祸九。”
这三个纯正的东方发音从安德森的口中吐出,字正腔圆,却仍旧带着些不分起承的生涩,显然他并不常用东方语言。虽然这样,苍白的青年还是在第一时间睁开了眼。
与清柔外表完全不符的yīn沉目光倏然将安德森包裹,这一刹那的恍惚之间,安德森甚至有些被一柄泛着冷冽光芒的刀尖抵在喉口的错觉。而这错觉让他在瞬间绷紧了自己全身的肌ròu,如同一头蓄势待发的猛shòu,危险的目光反shexing地将身前不远处的青年人锁定。
这过激反应显然引起了青年人的注意,原本森冷yīn沉的目光像是叫水晕开了,淡淡的嘲弄qíng绪像一圈圈涟漪从青年人的眼底泛开来,他似笑非笑地睨着安德森,有些苍白的唇微微张合:
“安德森警官,七区有句古语——叫‘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这句东方语如陈年的浓墨带着青年独有的动听声线氤开,没给安德森理解反应的时间,青年便用流利的西方语接住了话尾:“聪明的话:不要接近我,不要调查我,不要了解我,不要对我产生兴趣,不要超过职责界限。若是走错了一步……”青年人唇角微微勾着,眼帘垂下去遮住了那双剔透漂亮带着水光的眼瞳,声音里带上一丝莫名的yīn鹜,“你会摔得粉身碎骨!——相信我,那死相绝不好看。”
安德森怔在了原地。一是他没想到青年人会用比他的发音语调都纯正也动听得多的东方语言,轻巧地嘲弄着他的反应;二是他没想到,这模样jīng致漂亮得像现代艺术雕像的青年人,一开口的声线却像是酵了无数年的醇酒,带着一种岁月的积淀和难言的蛊惑,诱得人qíng不自禁就要沉沦下去。
安德森扣在桌上的手指绷出紧张的弧度,他轻慢地摇了摇头:“看来我舍不得聪明了。”
若是监控室的杰克能听见他老板此时此地说得这句话,大概要被惊掉了下巴:他可不记得什么时候,他们向来有“人形怪”美誉的老板竟然也开发了这种近乎qíng话的功能。
对这“殊荣”,青年人的反应却近乎漠然,冰冷的视线衬得嘴角扬起来的弧度都可怖。他用没有什么人类qíng感的目光与这男人淡蓝色的瞳子对视了几秒,轻嗤一声,“若不是你看起来和他有一些相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