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多是些手不能提肩不能扛老人孩子,帕森特见此心稍安了些,目光横扫过自己行进的方向,却又蓦然一滞,眸子微栗地重新落回了那两个身着黑色西装的男人身上。
那两个男人本来只是在神色平淡地攀谈,而当帕森特的目光再次转到他们的身上时,两人的身体不约而同地绷紧,右手快速地提向后腰。
他们的速度快,帕森特的速度更快,见到对方将手往后腰伸的刹那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就将身旁的女郎拉到了自己的面前——
“噗噗”两声闷响,并不足以惊醒众人,唯独那两个西装男人手里装着消声器的黑色枪械被大道上的几个人看到了,静谧几秒之后,人群里爆出几声刺耳的尖叫。
帕森特毫不留恋地将被自己拉在身前此时已经没了气息的女郎猛地推向那两个冲过来的西装男人的方向,自己则是转过身去拔腿就跑。只是迈步的刹那就有眩晕感再次袭来,他不由暗咒一声,狠狠地咬破了舌尖,同时拔出枪来藏在怀里,隔着衣服向着多数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人群胡乱开了几枪。
几名路人应声而倒,血雾迸发于空,本就慌乱的人群一时更是炸了锅似的,帕森特yīn沉着脸趁人群拥堵,寻隙往后奔逃。
被慌乱的人群远远地冲散开的两个男人对视了一眼,然后同时拿出了微型对讲机说了几句,便将隔着手套握着的枪丢到地上,趁乱随着人流往与帕森特相反的方向离开。
另一侧的帕森特神qíng晦暗,心知在这条宽度受限的大道上陷入埋伏自己恐怕是凶多吉少,脚下步伐虽然因为莫名的药物作用而愈发踉跄,但求生的本能让他死死咬牙撑着。可惜刻意制造的拥堵愈发厉害,对他自己的逃亡都造成了障碍,明明看得到却连避开都艰难。
帕森特正这么想着,便见到前方有个满脸惊慌逃窜的孩子慌不择路地往他这边撞来。
“滚开!该死的小——”话音还未脱口,帕森特耳边就听到噗嗤一声,麻木的神经将刀刃在身体里留下的透骨凉意传回他的大脑。帕森特不可置信地低下头去,撞在他怀里的那个男孩儿此时也抬起头来,脸上惊慌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微笑。
直到这一刻,帕森特才注意到眼前男孩穿着的衣服上印着的,似乎正是方才被自己忽视的旅游团的标志。
“你——”帕森特捂住自己血流不止的腹部,男孩却已经毫不留恋地擦过他的身体埋没进人群中去,再没了踪影。
凶手远遁,帕森特显然还不甘心就这么认命,他捂着腹部的伤口随着慌乱的人群往大道的尽头踉跄奔去——出口就在前面,只要出了这条大道,到了那片开阔且四通八达的柏油路上,拦下车将自己送往医院,就一定有救……
顽qiáng的求生意识支撑着他一步一步地往霍尼普勒大道的出口走去,短短几十米的距离却像是要耗尽他全部的生命力,眼见着他距离柏油路只剩三米多的距离,一阵警笛声响起。
平日里无比痛恨的警笛声在帕森特此刻听来犹如天籁——只有警察能从那帮与自己同是亡命之徒的杀手里将自己救出来,即便之后被十三军事区的最高法庭判终身监禁也没关系……只要活下去就有希望……
像是听到他无力出口的呼救,警车停在了他面前的柏油大道上,车门打开,身穿警服的人走下来。
“救我……我被人袭击了——”帕森特捂着腹部无力地往地面倒去,所幸彻底倒下之前,被一只绑着十三军事区臂徽的手臂扶住,架上了车门未关的警车。
被抬上车的帕森特意识已经有些模糊,视线也朦胧,只隐约能感到车子被人发动起来。
终于得救了……费劲地喘着气的帕森特忽然听见耳边响起了一个熟悉的温润声音——
“给他打一剂qiáng心针,可不能让他立刻就死了。”
帕森特的瞳孔猛地一扩,他僵着脖颈看向还扶着自己手臂的那双白净的手,然后顺之看向那个救了自己的人的脸。
“片刻不见啊,帕森特先生。”肤白唇红的年轻人笑得像是个普罗众生的天使,jīng致的眉眼更像是巧夺天工的画匠神笔勾勒而成,只是再美的一张脸蛋此刻落入帕森特的眼里也与狰狞的恶鬼无异。
帕森特剧烈地挣扎起来,之前他以为应当软弱无力的那人的手却如同铁箍一般紧紧地将他按在那儿动弹不得,而对方制服他的动作似乎也不耗费什么力气,至少那人神色温润依旧,语气同样轻和:“帕森特先生,您挨这一刀可算不得浅。挣扎得越厉害,死得越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