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挑眉睨着自己,仿佛是在说“你明知故问”的表qíng,楚醉咬了咬下唇,好半天,才知道他是在等她说什么,只好十分诚恳的沙哑的挤出两个字:“谢……谢……”
何彦沉面色一沉,不冷不热的扫她一眼:“谢什么?”
楚醉看看他,觉得他莫名奇妙,就算是救了她,想要她道谢也不能在她现在这种刚刚“复活”的状态下就让她把话全说完啊,她现在这么虚弱,他看不到吗看不到吗?
她憋了憋,又硬生生的憋出几个字儿来:“谢谢……你救……了我……”
随即她就看见他眉心打了个结,似乎对她简单的道谢极为不满。
楚醉登时瞪着他,扯着公鸭嗓子用着自以为比较用力比较大的声音喊:“虽然知恩图报是中华民族的良好美德,可你也得看在我刚从鬼门关逃出来的份儿上等几天,等我出院了,我一定对你千恩万谢,过往的事我尽量不再去计较,不再和你针锋相对了还不行吗?”
吼完,她就觉得全力的力气都奉献给刚刚明明用尽了力气却还是“弱弱”的嗓音下了,最后只好gān瞪着眼看着他似笑非笑的眼神。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你谢谢我?”终于,他笑意加深,眼中染着十足的好心qíng:“我是要你把在电话里没有说完的话……现在当着我的面,说下去。”
楚醉惊骇的杏眼圆睁,有气无力的哑声低叫:“什么话?什么没说完的话?”
“你确定需要我重复一遍?”
他笑意盎然的坐在椅子上,黑色的丝质衬衫带着风尘仆仆的味道,可见他昨夜一夜没睡,早上就赶来了医院,可楚醉感觉他似乎哪里和前一阵子不太一样了,又说不出哪里不一样,只能谨慎的瞪着他。
“我不记得自己有给你打过什么电话,就算真的有打过,那有可能也是神智不清,我只是有些需要jiāo代的事,我只是不放心我女儿,我根本没有给你打过电话,哪里有什么没说完的话,又、又或许是我按错了号码……”楚醉越说,声音越低弱,直到几不可闻,直到在他bī人的目光下渐渐闭上了嘴,径自懊恼的蹙起秀眉。
他嘴角惯常的勾起弧线:“真是越来越倔qiáng的xing子。”
“被囚在一片火海里面对生死一线,却打一通电话过来要我好好的,楚醉,你还真是非一般的‘善良’!”
最后那两个字的“褒义”形容词是被他咬着牙才念了出来,足见他究竟有多痛恨她那一刹那的自我放弃。
楚醉思绪正飘忽在那日浓烟滚滚的电梯里,听到他这明显反骂自己的话,不由的略为慌张的转眼瞟着他:“你肯定是记错了,我怎么可能会说这种话!”
他倒是收放自如的坐在chuáng边,双臂环胸,冷眸扫了她一眼:“也许真的是我记错了,像你楚醉这么恨我恨的牙痒痒,如你所说,没有拿枪崩了我算是留了qíng面,怎么可能会说出这种话来。”
“你……”楚醉哑口无言的gān瞪眼。
他却旋眸凝着她眼里一闪而过的彷徨:“在谎言的规则里,是不是应该有这样一条?在说谎时一定要正视对方的眼睛。”
楚醉有些尴尬的微微转过头去,将目光自他身上抽离,闭上眼,疲乏的只想再次睡去。
许久,身后都再无声音,楚醉本是身体没什么力气,一醒来就面临一堆措手不及,实在有些无力面对,可身后虽然安静却仍让她无法安心入眠,他的存在对她来说永远都不可能真的只是空气。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小心的悄悄转回头,却见何彦沉竟然坐在椅子上睡着了?
楚醉失神的看着他在睡着后才隐约露出的疲惫之色,平日光滑的下颚四边周围长了些许青色的胡髭,安静闭合的双眼,密长的叫女人都嫉妒的睫毛安静的贴合在眼下,高挺的鼻梁如远山林立,薄唇轻抿,颚骨下蜜色偏白的皮肤在衬衫微敞的领口露出些许,在她这边的角度透过领口能看见那种男人特有的比女人更xing感的锁骨,胸口随着平稳的呼吸一点一点微微起伏,他似乎并没有想睡,却在不经意见就这样不小心睡了过去。
他是有多累?在一时放松的当口就这样睡着了。
楚醉不知道自己究竟昏迷了几天,之前那个护士说他连续几天不眠不休的照顾她,那又究竟是连续了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