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从胸前取出那块铜牌,轻轻抚摸着,嘴角qíng不自禁地微笑了起来:“爸爸,我知道,铜牌上的符号,一定跟你说过的世界上最美丽的地方——日落城有关系!现在我随身都戴着它,我相信总有一天它会指引我找到日落城……爸爸,我一定会找到日落城,一定会找到你的!一定!”
少年又敲了一遍“一定”,然后,cha上网线,将这段话,连同那张红日的照片,一起发送到自己的博客上去。
“谁要去古乡冰川?要去的快上车!”少年刚按下刷新键,忽然,门外划过一阵急促的喇叭声,以及一阵粗犷的吆喝声,
“我去!我去!”少年冲到旅馆门口,大喊了一声,然后迅速地折回来,关电脑,整理行李。
“要去就快点!车就要开了!”粗壮黝黑的藏族司机粗着嗓子不断催促着,将嘴里的烟蒂吐到地上,然后发动引擎,中巴车立即晃晃悠悠抖动起来。
少年一手拎起电脑一手抓着蓝色的外套冲了出来,挤上破旧的中巴车,好在最后一排还有一个靠窗的位子,几乎刚坐下,车子就犹如脱缰的奔牛冲向广袤的前方。
车里,少年整理好自己的东西,靠在窗子上,望着窗外慢慢后退的景色,笑容宛如阳光一样灿烂。
5
中巴车晃晃悠悠地沿着盘山公路行驶,海拔越来越高,稀薄的空气,加上车厢里浓郁的汽油味和牲口味,许多人都昏昏沉沉起来。
“喂!快别睡了,当心高原反应,千万睡不得!”好心的藏族司机提醒着旅客,在这样的高原,睡着了醒来就会头疼yù裂,浑身无力。
少年也感到有些困倦,他将窗子推开一条fèng,凛冽的风使得他清醒了不少,但看到边上旅客缩着脖子怕冷的样子,他又关上窗,不好意思地笑笑。
司机从面前的一堆杂物里掏一盒破旧的磁带,然后塞到同样破旧的录音机口里,扭开喇叭,立刻,粗犷而苍凉的歌声弥漫了车厢——
“红太阳呀,已西斜,
小羊儿呀,快回家呀!
红太阳呀已西斜!
红太阳呀,落在山背后呀——”
“红太阳呀已西斜!
黑黑的道路,你可别迷失呀。
你迷失了,我心痛呀,
我那远行的人儿,丢开了我怎能不记挂?”
……
简单的调子,却有一份苍凉和动人的韵味,少年饶有兴趣地听着,记挂。轻轻跟着哼了两句,却根本没有那种味道,他看着身边跟着哼唱得起劲的旅客,可有谁挂念着他们吗?
记挂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他想着,他不懂,不过,也不想去懂,他已经有了“流làng”的满足,不需要再去体会“记挂”的感觉!
于是,他就带着阳光的微笑,静静地听着。
良久良久,车子在歌声中一路颠簸,盘山公路由宽变窄,又由窄变宽,终于,在一个破旧的小镇上停了下来。
“到了!”司机吆喝着,然后按动按钮,打开车门。
少年迫不及待地抓起行李从车窗跳了下来,望着陌生的四周。
这是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车站,周围是灰色的班驳的墙,huáng色的泥泞的土地,没有一颗糙。几个小贩吆喝着,兜售着彩色明信片、地图、水、方便面等东西,风沙给他们的脸也蒙上了灰huáng的色彩。
除了天际那染红了的落日外,一切都是灰和huáng……少年心中突然涌现出一丝苦楚。
尽管,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单调,习惯了这样的孤独。
这就是流làng,而征服总是需要代价的。古往今来,哪个làng迹天涯的英雄不寂寞?
少年收起惆怅的目光,准备离开。突然,他的瞳孔一紧,一抹异样的色彩吸引了他的目光。
那是什么?一抹紫色?对,一抹紫色!淡淡的,浅浅的!在这单调的环境里是那么生动、鲜活。
难道,是她吗?
那一刻,少年孤寂的心中忽然升腾出一丝温暖的cháo湿。
“嗨!”他不假思索地冲了过去,言语兴奋,“原来你也在这里!”
紫色的人影,抬起头,幽蓝的眼睛静静望着少年,有些自然卷的长发中分,编成两条麻花辫子垂到胸前,眉心一粒胭脂痣——是她,真的是她,自己在南迦巴瓦峰上救下的女孩!显然,她已经复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