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云声顿时语塞。他还有亲人也还有朋友,可好像都没有亲密到能来医院给他守一整晚的地步。如果他今天车祸重伤了或许还能叫人来,现在这个样子似乎并没有太大必要。
于是他沉默片刻,回答席峰:“没那个必要。”
席峰说:“你睡吧,当我不存在就好了。”
贺云声见自己说不动席峰,跟他说多了又自己心塞,于是翻了个身背对着他闭上眼睛。
席峰盯着贺云声的背影发愣。
刚才他眼睁睁看着贺云声撞车的那一下恐惧直到现在还没有平复过来,那瞬间他甚至觉得腿都软了,可是即便腿软了他也要跑到贺云声的身边,确认他是否安全。
现在就这么看着贺云声略显单薄的背影,席峰突然觉得心里哽得难受,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贺云声。
他想贺云声受了伤,却连个可以照看他的人都没有,那么有一天等他老了,是不是还得要孤零零一个人待在家里,身边没有任何人的陪伴。
只是想象,席峰便已经觉得这种难受的感觉如此浓烈,让他鼻腔有些发酸。
他不知道他自己能做些什么,在这样一个安静的夜晚,他突然就想他如果能够一直陪伴贺云声下去呢?
席峰像贺云声伸出手,想要碰一碰他的头发,然而在还没有碰触到的时候又猛然缩回了手,他就像是从梦中惊醒过来,恍然间发现自己在刚才产生了一个多么可怕的想法。
自己不能是那个人,席峰一再地告诉自己,那么今晚那个男人呢?贺云声出事了好像也没给他打过电话。
贺云声如果注定不能跟女人在一起,那对他来说找一个男人算不算是最好的结果?
席峰整个人都在发怔,可是只要想到贺云声跟那个男人在一起的场景,席峰就觉得自己快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不,或许并不只是愤怒,更多的是嫉妒和不甘吧。
他抬起手捂住脸。
有人曾经说感qíng是可以控制的,只要你不往那方面想,有些感qíng可能就永远不会萌芽。可是席峰已经拉不住自己了,那不为人所接受的隐秘感qíng早就已经萌芽,到现在并不是他摇摇头否认就真的可以抹得一gān二净的。
席峰想自己好像完蛋了。
贺云声输完液已经是半夜了,他早就已经不知不觉睡觉,席峰按了呼叫器叫来值班护士帮他把针头给扯了。
那时贺云声惊醒了一下,不过因为太疲倦,很快又睡了过去。这回一觉睡醒就已经是天亮了,他睁开眼睛,发现席峰还是坐在chuáng边盯着他发愣,就好像一整晚都没合过眼。
贺云声有些发愣。
席峰看他醒了,问道:“没有不舒服吧?”他嗓子听起来都哑了。
贺云声摇摇头,除了手腕骨折已经被固定了之外,他并没有其他不舒服的地方。
席峰说:“等会儿我叫医生来看看,没什么应该可以回去了。”
贺云声本想说不必了,让席峰自己回去休息,可是席峰已经站了起来朝外面走去。不一会儿席峰陪着医生进来,问了问贺云声的qíng况,又检查了一下他手腕固定,确定没有问题便让他可以先回去了。
席峰伸手来扶贺云声。
贺云声躲开了,对他说:“我自己可以。”
说是这么说,可他终归少了一只能活动的手,穿鞋子都变得格外艰难。席峰蹲下来帮他把鞋子穿上,又拿外套来给他披上。
做这些事qíng的时候席峰都沉默着,贺云声看他一眼,心绪有些复杂。
今天贺云声还要去处理车祸的后续事qíng,他联系了货车司机,还打算去一趟修理店。工作的事qíng没有办法只能请假了。
却没想到席峰同样也请了假。
两个人站在医院门口,贺云声问他:“你请假做什么?年终会扣钱的。”
席峰说:“不然让你一个人去吗?你手都还不方便。”
贺云声下意识摸了一下绑着绷带的右手腕,他说:“没什么关系。”
席峰并不打算与他商量,只说道:“走吧,假都请了。我们先去吃早饭,你想吃点什么?”
昨晚席峰刚刚守了贺云声一整夜,不管贺云声愿不愿意,他都不可能在这个时候严厉地拒绝对方,最终只能说道:“随便吃点什么吧。”
吃完早饭,席峰陪着贺云声处理车子的事qíng跑了一整天,直到晚上他打车把贺云声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