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米煮成小稀饭_作者:木子萌(27)

2017-06-11 木子萌

“什么事?”
“我要去医院……”
叶加文一个急刹车,大声道:“你怎么了?生病了?我马上过来!”
何田当然没生病,他去医院是要看丁小祥的妈。何田找不着问题少年丁小祥,只好去堵少年的妈,他想的是,你不喜欢我们社工,抗拒监督治疗也就罢了,现在你妈妈都生病住院了,你总该出现了吧,他知道丁小祥和母亲关系很不好,但也还没到连亲妈都不认的地步。
结果,丁小祥让他大失所望,依然人间蒸发一样不见踪影。
何田到医院的时候,丁妈妈身边陪着个成天一起打麻将的老姐妹,她正拉着姐妹的手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控诉,从自己年轻时候就死了老公,一人又当爹又当妈把小祥养大,到小兔崽子一点不听话,七八岁偷东西,十二岁打群架,十五岁辍学,十六岁以后就天天不着家……
丁妈妈看见何田来了,拿着一团用过的纸巾胡乱抹了一把脸,瞪着眼睛问他:“你们不是要帮助教育我儿子吗?我儿子呢?!”
何田:“……”这可真是倒打一耙了,他真后悔自己来医院,大周末的gān点什么不好。
但后悔也来了,何田偶尔做事qíng有点小偏执,看着可爱,可骨子里倔qiáng不认输,一旦有了初心,从不轻言放弃。
他半年前加入“初语社会工作机构”,跟着督导老师胡喜年做社区禁毒相关的工作,这片将近3平方公里的社区有登记在册的戒毒人员200人,机构里有4个禁毒社工,和他一个实习生,他跟着胡喜年走遍了这片区域的大街小巷,由他们提供服务的50多个案主的基本qíng况,相关经历,戒毒进展他都能倒背如流,虽说禁毒任重道远,案例失败的多,成功的少,但他总觉得既然这是自己的工作,就要对这些案主负责,每一个人都没有随便放弃的道理。
丁小祥就是他们这五十多个服务对象中的一个。而且是最难接触的一个。
“丁小祥没来医院看过您吗?”何田语气平平,站的离病chuáng上戾气颇重的女人有一段距离。
“没有啊,他哪里还知道有我这么一个妈?!我已经半个多月没看见他人了,呜呜呜……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他一分钱都没拿回来啊……”一头乱发,形容憔悴的女人抹着两个肿眼泡里落下来的眼泪。
何田可见不得女人哭,手忙脚乱地上前安慰,违心道:“您别哭,他肯定不知道您病了,要是知道一定马上就回来了……”说这话他自己都不信,硬着头皮继续说:“要是您看见他,可千万留下他联系方式,好好劝他回来找我们,他戒-毒好不容易有点成效,现在绝对不能放弃……”
何田他们的工作很难做,很多时候都是皇上不急太监急,吸-毒人员的状况千奇八怪各不相同,好点的自己也有决心戒,但是生理上心理上想要彻底戒断难上加难,更有一些瘾君子破罐子破摔,完全不配合,甚至恶语相向。家属们也是一样,明事理的对他们自然是千恩万谢尽力配合,像丁妈妈这样不懂事的,把他们当成甩不掉的“狗皮膏药”,每次去做家访不被赶出来都是好的,而且这些人自有一番道理,我们家出了个吸-毒的,这已经很丢人了,你们还天天来,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要街坊邻里怎么看我们,这不是揭人家伤疤吗?
对于这些,何田已经基本免疫了。
今天丁妈妈可能是病着状态一般,也没有力气跟何田撒泼,对他还算客气,好声好气答应了他,还难得对他道了谢,何田觉得太阳可能是打西边出来的。
他正要从医院走时,叶加文来了,电话里何田没多说,不过叶加文自己百度了一下社会工作专业以及禁毒社工到底是gān什么的,现在也明白了个大概。
叶加文在病房外朝何田挥手,示意自己在门外等他,何田做了个OK的手势,转身跟丁妈妈道别,这时病房门被用力推开,进来一个小护士,不太客气地对何田说:“病人家属吗?病人qíng况可以出院了,这两天住院费药费还差2000多呢,赶紧去jiāo了吧?”
何田:“……”
叶加文在门外听得清楚,正想进去解释他们不是病人家属,丁妈妈在病chuáng上又哭出了声,吸着鼻涕期期艾艾地说:“小同学,你不用管,我前两天打牌输的手头没余钱,先欠个两天不要紧,等我出去打牌赢了就来还上……护士小姐,我先打个欠条行不行呀?”
小护士气得翻白眼,脸色yīn沉,正要说什么,何田实在看不下去了,皱着眉道:“阿姨你打个欠条给我,医院的钱我先借给你,让丁小祥到学校来找我还!”
丁妈妈止住哭声,立即应了一声好,转头就去找纸笔写欠条,这个动作倒是利索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