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始后悔自己的冲动,腰间围着浴巾,肩上横搭着毛巾,慢慢走到她旁边,时与抬起头与他对视,“我晚上有个饭局,就不陪你了,你自己可以吗?”
“下午云佳从她妈妈那里回来,我去接她。”
秦时与点点头,站起身穿上大衣,把长发从领口拉出来,“那我就先走了,你头疼记得和酒店的人要份解酒茶。”
擦肩而过时,穆奕伸手拉住她的手臂,“时与……”
“恩?”她面露疑惑,“怎么了?”
“那个……”他有些犹豫,心一横,说,“对不起,我当时脑子还不清醒,你脸都肿了,要不我再给你冷敷一下……”
“不用。”她坦然微笑,“没关系的,别放在心上,你也是误会我,不是有意,很快就会消肿。”
穆奕没松手,但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他觉得秦时与的脸色有些发白,只有半边脸是红肿的,大概人人不太舒服,他皱眉,“你能不能别逞qiáng?”
“我没逞qiáng。”她笑的大大方方,“qiáng不是逞出来的,qiáng就是qiáng,弱就是弱,我真没事儿,换做是我因为一场误会打你一巴掌,你也不会和我计较的,亲人之间尚有摩擦,何况是朋友,别担心我。”
“你嘴硬,我不信你,心里肯定气炸了。” 他人墙一样堵在她面前,身体jīng壮,浴巾边缘若隐若现一块纹身,是早几年他玩车出事故后为了遮挡疤痕纹上的。
秦时与无奈的看着他。
“我就烦你这点,什么事都放心里装着,好像你心多大似得,什么都能往里头放,我知道你不高兴了,在我面前别兜着,我打你,你打回来就完了,别在心里骂我王八蛋,要骂就大声点。”
啪——。
秦时与当真给他一个耳光,力道上没有留半点客气的余地,打得自己手心阵阵发麻,“现在不用内疚了。”
她笑了笑,挣开穆奕的手腕,大步离开,走到门口时,扭头说了一句,“穆奕,煜城挺喜欢他那个小老婆的,我知道乔唯的xing格和云佳很像,但她毕竟不是云佳,所以也不见得她会愿意像云佳那样明面一个男人暗地一个男人,你对她别太热qíng了,好女孩一年你可以遇到很多,好朋友很多年才能攒下一个。”
穆奕身体晃了一下,没抬头,也没搭腔。
房门关上好半天了,穆奕还在那傻愣愣的站着,他也就是说说,没想到秦时与真会动手打他,那点内疚让她这一巴掌打没了,颇有“两不相欠,从此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的味道,至于乔唯,他不会打那个主意,就算有一天他不知道哪根神经短路真看上了乔唯,他也就只能看看,他不会gān那种得不到女人还要搭上哥们的蠢事。
电梯向下运行,秦时与靠在轿厢壁上冷汗涔涔,手掌撑着胃部,面色煞白,只有被打肿的半边脸有些发红,下至一半时,电梯里上来一位男士,见她眼看就滑坐在地上,紧忙用手扶住,“小姐,你还好吗?让酒店帮你叫救护车啊?”
“不用,谢谢。”
电梯门在一楼打开,秦时与咬着牙挺直腰板走向停车场,气质不减分毫,12月的冷风有些刺骨,她脸上的汗珠却顺着脸颊汇至尖尖的下颌,滴在深色的大衣里。
车里有应急的胃药,只是没有水,她没有力气再回到酒店去拿,gān巴巴的嚼了两粒胃药,在方向盘上趴着休息一会。
秦时与吃过很多苦,最长一次加班三天两夜,合同上的名字一落定,她是被同事直接抬到医院挂水,勘察现场时被掉落的钢筋直接贯穿半个肩膀,无论哪次,都没有比刚刚穆奕打她那一巴掌让她难受。
她摔在地毯上时整个脑袋都是蒙的,可站起来后,世界一片清明,她默默对那个荣rǔ不惊的自己说:秦时与,你真了不起。
她没有抬头,伸手摩挲着从扶手箱里找出纸巾,在没有人看得到的世界里把眼泪擦gān,调整好qíng绪,再扬起视线看向前方,启动汽车离开。
途径一个公jiāo车站时,她看见乔唯捧着一个小篮子从车上下来,秦时与按了按喇叭,乔唯压根没搭理她,欢天喜地的冲进商场里。
她以为,乔唯这是和祝煜城去约会。
可事实上是,祝煜城正坐在家里头顶冒青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