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兮皱着眉头看回这个女人,看着她的一脸横ròu,说,“你够格,你去让他玩吧!”
十一点半,丽水路渐渐安静萧条下来,逛街的人散尽,小商贩们也都开始整装货物回家。
刚刚被弄脏的几件棉服她都按着本钱卖掉,只有一件白色的,脏的太严重,她决定拿回家洗一洗自己穿。
回家的路轻松得多,小车上只有拆卸下来的货架和衣服挂,何来坐在上面。
路过一个小坑,小拉车猛的颠簸一下,何来摔到地上,他飞快的爬起来,扑掉身上的灰,重新坐上来。
回家的路同样要四十几分钟,身边是穿梭的车流,头顶是皎洁的月色,一路清寒的东风,一程碎钻般的星光。
每个人心中都有对美好的向往,有些人,天生就可以得到,而有些人,却要为这种美好付出可怕的代价。
饶是辛苦,饶是隔三差五就要被追债的人踹破天台小房的铁皮门,她还是不愿意回去嫁给隔壁村子那个秃顶地主。
他信誓旦旦的向自己保证过,只要她愿意嫁过去,她爸爸的债他全都替她偿还。
按着常规故事的发展,像她这么独立顽qiáng倔qiáng霸气的女孩子,是不可能同意这种无理的卖身要求的。
可是。
万事就怕可是。
当她回头望见自己的无依无靠和家徒四壁,她一咬牙一跺脚,就答应了这件事。
她要对方预付几万块的彩礼,为了讨吉利,对方给了八万八,虽然杯水车薪,但是别拿绿豆不当粮食。
有了这八万八,她就只欠别人21万2.
她用着八万八先还给债主,然后,她领着何在还有何来一起来到有江南的大城市。
何在被她送到偏远的寄读学校,何来跟在她身边。
现在,她的债主是两户人,另外那户,整天嚷着要绑她回去结婚,不然就要退聘金。
钱钱钱!何兮忍不住在心里咒骂:催个屁呢!阎王爷会欠小鬼的钱吗!荒唐!
她的出租房在7楼,上楼时何来跟她一起拉车子,小小的铁甲车在斑驳的楼道里发出咔哒咔哒的声音。
天台上没有灯,只有月光为她们照亮,她掏出钥匙开门,这才发现门锁又被踹坏。
何来一下子捂住嘴巴,上一次他差点被追债的抢走,这次是真怕了。
何兮把他扒拉到自己身后挡住,拎起一根货架上的铁管,紧紧握在手里。
谁再敢动何来,她就跟他拼了!
她一脚踹开自家的铁皮门,啪的一声拍在开关上,一室通明,空dàngdàng的,什么都没有。
她小心翼翼的往里伸头,何来的小脑袋贴着她的腿边跟她一起往里看。
真的一个人没有,连房间和洗手间她都看过了,除了那个简易衣柜被翻腾过,家里还是很和谐的。
应该是那些讨债的又来过,她赶快把门锁上,抱着何来躲进房间。
过了好半天,才敢打开房间门去客厅活动。
家里没有热水器,只有一个简易的太阳能热水袋,这会没阳光温度又很低,它完全起不到作用。
何兮去厨房烧水,一壶热水大半盆冷水,何来跟她一起蹲在大盆旁边洗脸,然后一人一条温热的湿毛巾,赶快把身上擦一擦,再洗脚。
何兮在他屁股上拍一把,“快钻被子里!”
“嗷!”何来飞快爬上chuáng,被子里冷冰冰的,他拉着长声喊,“姐姐!快一点!我要冻成冰了!”
“来了来了!”何兮倒掉脏水紧忙跑回来,掀开被子钻进去,把何来抱进怀里。
姐弟两个一起在被子里瑟瑟发抖。
g城的冬天从来都这样令人难过,没有一天是例外。
第二天早上她跟何来还没醒,外面就有人敲门,是她的大哥何年。
她们家一共四个小孩,何年,何兮,何在,何来。
何年在g市读大学,生活费学费全是她在赚,大弟弟何在在g市偏远的寄读学校读高二,所有的费用也是从她一个人身上出。
隔壁老板娘只看到她一天赚几百上千,整日羡慕嫉妒恨的,她是没看到她背后有多少张嘴等着吃饭。
何年很少来她这里,这小活动板房肯定是没有学校的宿舍好,也没有学校伙食好。
他看起来不太jīng神,何兮把他让进门,问,“你怎么了?”
“失恋。”
又是失恋,在她的印象里,何年一直走在失恋的康庄大道上,从来没跑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