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个念头只闪现了一秒,就被她压制了下去。她继续装作帮他整理被褥,一边说道:“风那么大,你不怕着凉?何况今天的太阳又不大。”
凌光摇头道:“五感中若是失去了任何一感,其他的感官就会格外敏锐,我能感觉到。”
“快了,你的眼睛马上就能好了。”
疏影把脸贴在凌光的手背上,轻抚他的指尖,然后闭上眼轻哼起光最喜欢的小夜曲。
如果可以,她什么都可以不要,时间就在这一秒永恒,那该多好。
疏影急匆匆地奔波于两家医院,夜色里的身影萧瑟单薄。
她无法放心地呆在一处,陪在光的身边,她就开始担心爸爸那儿是否安稳。但是,像现在这样呆在爸爸的病房却又心神不宁于凌光明天的手术。
爸爸睁着眼睛平躺在病chuáng上,看不出心里在想什么,他见疏影来了会挣扎着想起来,然后勉qiáng笑着安稳她,让她不用担心,爸爸不会垮的。他如此乐观地唠叨了半天差点没把疏影的眼泪再bī出来。疏影不是没经历过这样的场景,当初星曜哥也是这么安慰她的,可是处在死亡边界线的时候,任何人表面再怎样的轻松,内心都是沉重的。
“死是生的延续。”这样的漂亮话,在这个时候一点分量都没有了。
虽然,最近爸爸的病qíng得到了一定的控制,但是不尽快做手术,心脏病依然如同一颗定时炸弹,会随时爆炸。
这时,星曜哥给疏影递了个眼色,示意她出来一下。疏影望了眼闭目养神的爸爸,然后轻手轻脚地走出了门。
“怎么?”
“手术要快了。搭桥手术我让医生尽快准备了。医生也说最好趁qíng况还稳定的时候做了。”
疏影垂下眼帘点了点头道:“好的,越快越好,万一出现什么状况就不好了。钱方面,没问题吗?”
星曜沉吟了一下,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我会想办法的。”
“什么办法?找凌霄云吗?”
星曜没有否认,叹了口气说:“你别告诉妈,妈她现在在四处借钱。”
疏影抱着侥幸的心理,试探地问了句:“借到了?”
星曜想起那些搪塞的回应,心下不知是愤怒多一些还是悲凉多一些。他已经给凌霄云拨了不知多少通电话了,这可是他第一次主动打电话给这个亲生父亲。可是,他得到的回应却全是些模棱两可的回答,而且全是经他人之手,凌霄云根本没有亲自接过他的电话。他们的答案都差不多,无非是含含糊糊地说凌霄云正在国外接洽一个大项目,只要他有空,他们会告知他这件时的。星曜在第三遍听到这样的答复时当场就火了,他一直是个好脾气的人,但是在这样一个关乎人命的时候他无法想象还有人会用这样平板冷漠的口气跟他说着不痛不痒的理由。但是,不论他怎么坚决要求要和凌霄云通电话,得到的永远是一个推托的理由或者gān脆是电话占线。
不过,他还是相信只要找到凌霄云,这个父亲是会帮他的。
疏影见星曜哑了声,意识到星曜还没从凌霄云那儿借到钱。她在心里冷笑自己的傻,要是能借到钱,凌霄云和她说的莫不是一通废话了?不过,他倒还真是说得出,做得到。
“你放心,我只不过还没有联系上他。找到他了,怎么说我也是他儿子,他会帮我的。”星曜不知道疏影在想什么,只以为她很失望,连忙宽慰她,虽然这个时候,他心里也没有底。
疏影木然地看着星曜,太阳xué因医院走道里白晃晃的灯光而发疼。她默默地磨蹭到过道上的椅子边,身体缓缓滑落。
“小影,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疏影的脸色惨白得吓人,星曜只是顺手摸了摸她的额头,竟发现她在出冷汗。
“小影……”
“没事,我没事。”疏影闭着眼轻轻挡开星曜的手,揉了揉发疼的太阳xué道,“只是有点累。”
星曜站在疏影面前不动,神qíng微妙。
疏影感觉到这个yīn影在她面前遮了很久,感到了气氛的不寻常,她终于睁开眼抬头望着星曜奇怪地问:“怎么了?为什么就这么站着。”
星曜放在背后的手已经把拳头握得死死的,脸色不比疏影好多少。那一瞬的怒火在她抬头的瞬间达到顶峰,又片刻被压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