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那不是梦,它那么的真实,真实到他觉得心脏都要麻痹了,在那一瞬间,他的大脑是空白的。什么都没有,全世界好像真空了,就只剩下那个声音刺入他的大脑。然后,很快,快到他被那汹涌的速度击倒在地,记忆的碎片就像被打碎的镜片,一片片从心底里冒出,快乐的、悲伤的、痛苦的……伴随着鲜血遍布他的心脏。
其实,声音的主人和他只有十几步之遥,在他的背后说着话。她的声音很清晰,就如同她生病时她在病房cha花时问他中午想吃什么时那样清晰,清晰得让他心里压抑已久的恨意和怒意犹如快要爆发的火山,热làng滚滚。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挪不动脚步,一步都迈不出去,甚至连转身的气力都没有。好像有什么控制着他的身体,让他无法动弹。直到那个声音随着门上的铃当声一起消失时,他才惊醒过来,发了疯地扔下手中的CD,在别人惊诧的目光中,就如同七年前那个疯狂的日子,不顾一切地冲到马路上,口中喊着七年来被他印入骨髓,却死都不肯再叫出来的名字:“遥疏影。”
茫茫人海,没有人有回应,一切又像是蒸发了一般,变成空气消失在人间。
当他再次回到音像店询问老板娘的时候,老板娘的回答却再次把他打回十八层地狱:“你说刚才那两个女的?哦,她们是前面那条街的报社的人。不过,没有一个叫遥疏影的。你大概认错了吧。”
是他又搞错了吗?现在回想起来,那个女人说的话很明显,她没有听过他的CD,甚至不了解他这个人。但是,为什么,为什么,谁能告诉他,为什么那个声音那么bī真,那么相似。他忽然很恨自己过于灵敏的听力,能够把一个消失埋没了七年的声音再次辨认出来。然而……
“凌光啊,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啊?”Alex实在忍不住了,就算吃冰雹,也不能再这么耗下去了。
“啊?Alex,你来了?”凌光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惊了一下,那些复杂的思绪立即中断,转过头看向站在屋里的Alex。
“我其实已经来了两个小时了……”Alex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凌光到底在搞什么鬼,他一个大活人来了这么久竟然一点都不知道?
“是么,你怎么不叫我?”凌光不甚满意地看着Alex,“算了,今天叫你来,是想让你帮我查一个人的。”
“谁?”
“一个叫袁未满的女人,听说她是东方报社的主编。你查得越快越好,查好后立即给我。这件事,除了你我,不能有第三个人知道,清楚了吗?”
女人?他没有听错吧,凌光难得地和他说了一堆,是让他帮他查一个女人,而不是让他准备演奏会的事项?但是,聪明如Alex,了解做人最重要的是少说多做,他立刻应道:“我知道了。”
“还有,东方日报,有没有提出过给我做专访之类的要求?”
“东方日报?没有……照理说,这家报纸口碑很好,也挺有名了,如果有我不可能没印象的。”
没有?凌光低头思量了会,说:“联系他们,就说我要求专访。”
“你……你……要专访?”Alex真想抽自己两个嘴巴子,大白天的,他不是在做梦吧!凌光大少爷竟然要求做访问,还是主动联系对方。他目瞪口呆地看着凌光,一脸见到鬼似的样子。
“怎么,有问题?”冷冷的声音,配合微皱的眉头。
“没有,绝对没有,我马上去办这两件事。那我先告辞了。哦,后天是新闻发布会,这次不能再慡约了,媒体已经有很多不满了。”
“嗯。”
凌光重新架起小提琴,音符优美自然地从琴弦上流淌出来,可是后来的旋律突然变得汹涌波涛,带着浓浓的恨意,漂染着血腥的气味。
“遥疏影,如果事隔七年,上天还注定我能找到你,那么,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袁未满把车子停好,一个人慢慢地走进一家医院。她每个星期都要定时来这儿看病,这样的日子已经持续两年了。而她没有告诉任何人,她把她的药装进维他命片的药瓶里,所以,妈妈至今还不知道,若尘也不知道,她其实已经是一个抑郁症患者了。
走到走廊的尽头,敲两下门。
“请进。”
“我回来了。琼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