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凌先生坚持,我来做也没关系。不过,我有个条件。”未满缓缓走到凌光面前,抬头看着他。墨镜里映照出她笑眯眯的脸庞,眸子里的光茫坦率清澈。
“说。”
“不论我问什么,凌先生都得回答。”未满眉梢一挑,略带挑衅地看着凌光。
“那我也有个条件。”
“说。”
“其他人都离开。”
很快,屋子里,就只剩下凌光和未满面对面坐着。
气氛有些古怪,凌光拿起桌上的水杯看了看,又放下。
“怎么了?不喜欢茶吗?”未满打开记事本,靠着椅背正视坐在她对面的凌光。
“我有洁癖。”
未满愣了下,随即低头在本子上写下一行字,嘴不饶人地说:“那就忍着吧。”
凌光的搭在腿上的手微微颤动了一下。
“可以开始了吗?那么,我想问的第一个问题,也是很多人都想知道的,听说你的眼睛是因为车祸而伤的,但是你却在失明后好几年才再冒险动手术复明。不知这是为什么呢?”
百合花隔在两人中间,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刚才闷燥的心qíng也逐渐舒缓下来。
凌光能够成功,他失明的经历赚足了眼泪,博足了同qíng。虽然凌光厌恶他的过去被公之于众,但是客观上来说,正因为他失过明,所以他的努力在别人看来更是被放大再放大,称道再称道。当他站在顶峰的时候,没有人会质疑他的成功。
未满低着头,拿着笔,却久久没听见凌光回答,她抬眼看向凌光。对面的那个人却似一尊雕塑,未满稍稍把散落的长发夹到耳后,倒也不急,颇有耐心地说:“你好像答应过我又问必答的。”
“这个答案,袁主编应该比我更清楚。”
凌光紧紧地看着未满的脸,他想从她脸上找到一丝局促,一丝不安,哪怕是一丝紧张。但是,没有,什么都没有,这个女人看着他的目光始终是坦dàng的,没有心虚,没有害怕,有的只是陌生和不满。
如果是演戏,那么实在太bī真了。
凌光的心在一点点下坠。
底下是一片黑雾,坠下去就会粉身碎骨。
“我?我怎么会知道?那好,先不说这个问题。我们换一个。”未满调整了下坐姿,她稍微犹豫了下,gān脆来个一不做二不休,“遥疏影是谁?我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你的曲子所用的名字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和‘影’有关。如果我没猜错,她是你的恋人吧?”
未满当然是故意这么问的,如果凌光默认或是承认,那么这会是一条极具诱惑的新闻。
然而,当遥疏影三个字从她的口中说出的时候,未满没想到凌光的反应会这么大。她甚至可以清楚地看到他颤抖的身子。但,那只是一瞬,未满眨眼后却发现凌光还是那样冷冰冰地坐在那儿,好像刚才的那一瞬间只是她眼花。
只有凌光冰凉得透着青紫色的血管的手才出卖了他。
“你不知道?”
他反问她,她淡然的脸上如同昨晚那般化着漂亮却不失夸张的烟熏妆,妖娆得如同夜间绽放的黑玫瑰,只那一双眼睛却纯净得似花间的jīng灵,那是一双没有说慌的眼睛。凌光再闭上眼睛,聆听那gān净利落的声音,找不到一丝躲藏和隐瞒。
这一刻,凌光似乎开始相信,眼前的女人,真的不是遥疏影。
昨晚他亲眼看到她抽烟,而遥疏影曾经说过,她最讨厌烟味。
那么,他的以为,也许就像是边边说的,只是不确定的错误。他的耳朵,也不是万能的。
心在看到袁未满奇怪的目光中完全隐没于黑雾之中。
凌光兀地起身,他大幅度的动作震得水杯中的水溅洒了出来。
未满一惊,看着凌光一声不吭的走向门口,就连手中的记事本落地都不知。
“你等等。喂,凌光。”未满急忙跟上前去,qíng急下伸手抓住了他的手。
冰冷得诡异。
未满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凌光狠狠地甩开。好像被什么脏东西碰过似的,凌光鄙夷地对未满说:“不要碰我。也不准提那个名字。”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而那扇门,撞在墙上,发出重重的响声。
未满呆呆地看着那扇摆动不定的门,一切就像是反转剧,刚才还好好地坐着谈话,没说上两句竟然翻脸走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