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声枪响,顾城歌迅速闭上了眼睛,却感觉脑海里正呈现一大片触目惊心的嫣红。
“吁——”
是旁边的人发出了如释重负的声音。
顾城歌没有睁开眼,潜意识里有一种莫可名状的害怕。
赵子墨转头发现了他的异状,大为惊讶:“极品,你……你在紧张害怕?”
她没看错吧,一向泰山崩于前可面不改色的极品居然会露出这种表qíng?
顾城歌毫不避讳点头:“嗯。”
他仍然不睁眼,赵子墨察觉到他有些不对劲,于是说:“小男孩得救了,绑匪被打伤了拿枪的手。“
顾城歌这才打开幽深的墨眸,里面藏着不为人知的qíng绪,他看了一眼电视屏幕,得救的小男孩终于哇哇大声哭出来。
顾城歌深吸一口气:“戏剧的优势就在于可以安排剧中人的命运,生活却不能。这个小男孩很幸运。”
赵子墨:“???”
顾城歌沉默了一下才问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三岁时发生的事qíng你还会记得么?”
赵子墨老实摇头:“不记得。”
顾城歌又问:“十三岁呢?”
赵子墨点头:“记得一些。”
顾城歌神色有些恍惚,半晌才又说:“我都记得。”
因为把那两个命运的转折点记得太清楚,所以每个午夜,它们都是惊心动魄的梦魇。
嘣——
嘣——
遍地漫延的都是触目惊心的红……
我疼惜你
他眼里的忧伤和钝痛太明显,这样的顾城歌,赵子墨前所未见,她被他的qíng绪感染得几乎要窒息。
她握住他的手。
他的手在微微颤抖着。
赵子墨关切地:“城歌,你怎么了?”
顾城歌缓缓看向她,没有焦距的目光在她关切甚至带着焦急的注视下慢慢清明。
他平缓了一下qíng绪。
“没事。”他以微笑散脸上伤凉的气息,语气尽量轻快,“下午你安排还是我安排?”
赵子墨笑不出来。
“你安排。”她说,然后又严肃地补充,“但是在你安排之前,我想知道你刚才究竟怎么了。”
他一向云淡风清,鲜少外露qíng绪,但连素来神经大条的她都看出问题了,一定是很严重的问题。
顾城歌敛了笑意,静默地看着她。
赵子墨平静地等待答案。
许久的安静后,顾城歌忽然站起来,径直进了卧房。
赵子墨莫名其妙:他是什么意思啊他,人家关心他,他竟然不当一回事!
顾城歌很快出来,手里多了一串钥匙。
赵子墨几乎要恼火了:不需要她的关心,要开车出去?!
顾城歌唤她:“阿墨,你过来。”
赵子墨赶紧过去。
顾城歌站在卧室旁边的那间房的门口,门用一把很古典的铜锁锁住,他转身拿着钥匙开锁。
门打开,他径直进去,赵子墨紧随其后。
虽然是阳光温暖的午后,这个房间却是一片暗黑,同时,yīn冷古腐的气息扑面而来。
赵子墨忍不住顿了脚步,双手不由自主jiāo抱在一起。
“城歌……”
好吧,她有进了鬼屋那种yīn森森的感觉,有点怕。
“啪”声轻响,白炽灯光骤然亮起。
眼睛适应qiáng烈刺眼的光线后,赵子墨打量这间yīn冷的房。
墙壁上贴着很多张油画,有成品,也有次品,还有半成品……
很明显这是一间画室。
画室很凌乱,一地的画纸和颜料,数个画架东倒西歪,储藏柜的角落倒着一个大陶瓷缸,旁边洒了一地的石灰粉,镶在储藏柜上的其中一块玻璃被打坏,碎了一地大大小小的颗粒。
玻璃颗粒散落的地方有一处较为稀少,但是,木质地板上有一大块红到发黑的……
是作油画的颜料,还是……
赵子墨望向顾城歌。
他站在用棕色窗帘遮挡住阳光的窗户边,背影清寂,似乎漫延着无边的伤痛。
“城歌……”
“三岁那年……”
顾城歌平静地开口,“一个和我差不多年纪的小男孩被绑架,我亲眼看到绑架他的女人抵着他的头开枪,太阳xué的位置血流如注;我亲眼看到傅轻灼疯狂地朝那个女人开枪,她倒下的地方,血流成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