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_作者:兜兜麽(38)

  未央不知死活,一摊手,对宋远东道:“我说了吧。”完全无可奈何口吻。

  程景行脸都气红。

  宋远东幸灾乐祸不怀好意,“林未央,你要惨。”

  未央无所谓,“谁叫我忍不住。”

  宋远东道:“欺负你舅舅让人有满涨成就感,你看他现在还闷着头,一句话不肯说,耍小姑娘脾气,等你哄。”

  未央道:“嘴皮子功夫不到家,最要命心眼小,弄不好学周郎吐血而亡,既生瑜何生亮。”

  宋远东得意,“不不不,是既生东何生景。”

  未央不屑,“我才是诸葛孔明。”

  宋远东摆手,“做梦呢?”

  两人就坐程景行身旁聒噪,虽说压低了声音,但他怎样也是听得清的。

  白兰夹一块鱼给他,“怎么了,景行?”

  程景行一怔,有些不耐,“没事。”

  白兰看看他,眼有担忧,却也不再问了。

  桌子上又有陌生人,大约白兰家亲戚朋友,大家你来我往,盖过宋远东与林未央低声窃语。

  宋远东窃笑,“你看,他命多好,他有白兰姐姐哄着。”

  未央道:“你羡慕?”

  宋远东道:“像同长辈结婚,事事处处管着,什么都处理好,今天几根烟,吃ròu不吃,酒必须点到即止,东西不许乱放,哎……总之喜欢立规矩,管儿子一样。”

  未央反问:“不好吗?轻轻松松,万事不挂。”

  宋远东一副孺子不可教也模样,“这你就不懂了,没事闯点小祸的女孩子才可爱。”

  未央不认同,“你是说女孩子,妻子不一样。”

  宋远东不耐:“话不投机半句多。”

  未央同意,“确实。”

  程景行松一口气。

  宋远东看他一眼,小声问:“景行,实在不舒服就去休息吧。”

  程景行瞪他,白兰又来关心,“景行,是不是病了?头痛还是胃痛?”

  未央一边答话,“舅舅今天胃寒。”

  程景行瞪过来,未央便咬着筷子甜甜笑。

  白兰忙起身,“你去躺一会吧,我去拿药。”

  宋远东还说,“要不要热水袋呀?”

  未央点头附和:“捂一捂嘛。”

  白兰突然停住,看见程景行手背上细碎牙齿印,一身悠然都冻结。

  程景行仍沉浸在愤怒与无奈之中,靠着椅背,不曾发觉。

  唯有未央抬起头来,在老宅子虚伪空气中,与白兰凌厉目光相遇,一瞬之间,两人皆转换了笑容,一个温良娴熟,一个无辜可怜。

  好,实在是好。

  未央的眼睛,亮如星辰。

  白兰

  十一点或者十二点,凄凄又下起雨来,如牛毛或如细针。夜很静,雨声都听不见,偶尔有树叶沙沙响,谁谁谁的比喻,说这声响如梵婀伶。

  程景行从车房里出来,手上领着五六七八只纸袋,顶着雨进去,西装已半湿。深秋的寒意钻进来,丝丝的冷。

  下午去公司开会,三五天不到,事qíng一垒一垒积压案头,董事会的老家伙一个比一个难缠,下头二世祖一个比一个懒散,全世界仿佛只有他在忙活,三十层大楼上上下下,皮鞋敲得地板高声响,连走路都带风。

  灵光一闪,突然招新助理进来,吩咐她买厚重冬衣,小助理问要什么型号,几件。这倒把他难住,将小助理打量一番,说:“比你瘦一点,矮一点,刚到我肩膀。年纪小。你挑一挑,八九件应该够。”

  晚些又约白兰晚餐,最无聊的法式餐厅,人人光鲜亮丽,晦暗的灯光遮了半张脸,你我都模糊,说话也只能压着嗓子,生怕突兀了,有人投来轻视眼光——第一次来?qíng妇还是bào发户?穿西装打领带又怎样,还不是绣花枕头、土包子。

  身旁美酒美人,白兰换了衣裳,一袭桃红色连衣裙,小外套上两三朵团花开着,她将这颜色穿得优雅得体,不是人人都有这功夫化腐朽为神奇。

  她双颊微微有绯色qíng怀,大概是上过腮红,粉红桃红或是珊瑚色?这他便分不清了。她笑一笑,眼光落在高脚杯里,她说了什么,糟糕,居然忘记,只能点一点头,啊,好,确实,或者,你说得对。

  她那么温柔,体谅他工作忙碌,于是又再重复一遍,这回他听清,原来白兰三妹已经要嫁人,对方是城中律师,口碑皆好,也不过二十七,青年才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