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景行这才走近了,拿出房卡来拧开门,抓着未央的手腕,将她拖进去。
砰一声门响,他转过身来,一张脸yīn云密布。林未央冷着脸赶走了余天佑,这回又轮到程景行先生发难,闲闲地站着,一双眼却牢牢盯住她,审视她度量她,不放过她脸上细微变化。
“林未央,你可真是个狠心的姑娘,当着我的面这么说他,你没看见,整个人都快垮掉。你不怕他转过头从二十七楼跳下去?到时候你可是有责任。”
未央累得很,也不管他为什么又上楼来,为什么又不急着走了,自顾自倒在chuáng上,合着眼,脑子里乱糟糟的一团,一如混乱不堪的生活,混乱不堪的林未央。
她闭着眼唇角讥笑,“大金主就在近旁,我敢怎样?当然只能顺着金主的意思来。你看,昨晚上已经欠你五万,不知道我林未央是什么身价,要还多少夜才算清。”
程景行听她这么说,也上了火头。他仿佛将两人之间的关系看得十分神圣,明知道说到底,不就是买卖关系,不但自欺欺人,还容不得别人戳穿了给他难堪。绷着脸,冷然回道:“你自己觉得呢?你不是很懂行,也给自己估个价,不要到时候做了赔本生意,白白耽误青chūn年华。”
果然,相互攻击这件事两个人都游刃有余,十分拿手。但林未央今日反常,不再针锋相对,勇夺冠军。她坐起来,笑,似乎有开心事,笑得流出了泪,“我?我就是个一文不值的破烂货,给这个玩玩再给那个试试,谁来问过我愿不愿意?jì 女还有权利挑客人,我呢?我是什么东西?要器官的时候必须养好了身体随时准备割一刀,要女人的时候还要脱光了躺在chuáng上紧着你们高兴来!”
他显然没有料到未央有这样大的反应,他似乎戳到她痛处,或是她今日遇到旧qíng人,触景伤qíng,想起旧事来,满肚委屈。他本来想,算了算了,同她一个小姑娘计较什么,哄一哄有什么关系,可一想到她望着那少年离去背影时绝望伤qíng的面庞便有无名火胸中烧,凭什么?才出去十分钟,就目睹一枝红杏出墙来,小男女海誓山盟至死不渝,才丁点大,懂什么东西?娶她?就凭他穷小子一个?想都不要想,林未央合该是他的,谁都别想觊觎。
可你看她,半点悔意没有,张口来一点道理不讲,着实可恨!
“林未央,别总觉得全世界都对不住你。并没有取你的肾,更不要说将你当做……你为什么总是这样尖锐?哦,或是因为小qíng人来了,想起过去美好时光,顿时觉得跟着我十分委屈,可是林未央,你带走的钱,一分一毫可都是我给的,你身上穿的用的哪一件不是我的?既然明白自己的身份,就做好分内的事qíng,我没有闲qíng哄你。”还是一副冷面孔,但见她的眼泪,却又心软了,伸开了手想要将她抱进来,半途被她甩开,这会子也不哭了,擦一把脸,站起来,像个斗士。
他坐着,她站着,她居高临下,含笑冷嘲,“程先生还要来碰我,不觉得脏吗?那天你不是亲眼看见严文涛是怎么gān我的?真奇怪,您不是挺爱gān净的嘛,怎么还肯要我?你想知道那天他是怎么对我的吗?”她伸出手,轻轻拍着他的脸,微微带些胡渣,软软刺着手心,“就是这样,一个耳光扇过来,打得我眼冒金星。我跪在地上求他,求他放过我,可是他哪里会管我这样的下贱女人,黑皮鞋踩在我身上,胸脯被鞋底碾得要爆。又一个耳刮子过来,脑袋撞到门框上,我的血,像是第一次的处女的血,流啊流,流了一地。”
她恍恍然笑起来,凄凄恻恻似冷雨午夜流转,“真是……bàonüè的美感。”
又带他回那一天,她的噩梦,怎知道不是他的呢?
他正呆滞,呆呆看着她鬼魅般寒凉的面孔,呐呐无言。她便笑了,唇角轻轻勾,妩媚动人,颠倒众生。压低了嗓子轻声诱骗,“很疼,真的很疼,打得我眼睛都看不清了。我喊一声舅舅,他便又给我一巴掌,说,你舅舅gān得你很慡吧,小骚 货,贱,欠cao!又一个耳刮子过来,这个特别重,打得我耳边嗡嗡地响,一度认为自己聋了,什么都听不见。啪——”
啪一声,重重一个耳光扇过来,她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抽在他脸上,挑衅地扬起了眉毛看着他,“怎么样?慡不慡?程先生长这么大还没被人抽得这么痛快过吧?我却常常呢!为什么呢?因为我命贱?因为我生来就要被你们糟蹋?一群禽shòu!我诅咒你们,严文涛被人轮bào至死,而你,程景行,终有一天你要身败名裂,尝尝寄人篱下任人鱼ròu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