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劲的目的达到,顺顺当当坐她身边。
楚楚似乎当他陌生人,左手撑在脸侧,风从车窗透进来,chuī起她耳边碎发,少女高高马尾随巴士颠簸来回摇晃,活泼好似踩着鼓点节奏。
午夜电台又开始播放旧年相思,侧耳听,居然说中她心事,“痴心象马戏,似小丑眼内希翼,
为想得到你愿竭力以心献技。想你但怨你,暗街灯也在想你,但却在暗示结局甚迷离……”
谁愿意等结局迷离?
又想起他刚才鼓出双眼蠢似鱼,越想越不自觉发笑。
夜风微微凉,音乐撑起暧昧背景,她侧脸惊艳,似玫瑰开在此夜。
而她越是想忍,越是忍耐不住,微微笑发展为噗嗤一声,双手扶在前座椅背,胸口颤动,乐不可支。
肖劲静静看着她,嘴角亦止不住上扬,问:“笑什么?”
她转脸对他,盈盈笑靥灿烂无敌,一瞬间照亮凄冷而乏味街巷,“你怎么那么坏?恶声恶气同黑社会有区别?”
他解释,“我在礼貌请他离座。”
“用什么?眼神威胁,杀气喊话?”
“沉默的力量。”
她深深看他,晚风chuī拂长发,轻轻吻过她面庞,她眼中透亮,昏暗中全被他占领,“丁为什么推荐你?明明坏透底。”
“坏不过你——”他声音好轻,轻得如片叶过水。
电台放到副歌循环,“无助无望无奈曾立心想放弃,自制自我在每日怨天怨地,qíng话qíng意qíng路qíng尽都经过也是因你,留下我在昨日过活但如死……”每一个字都好苦。
楚楚眼睛也不眨一下,望着他,“我又坏在哪一点?”
巴士开始爬坡上山,可预知前路茫茫满目漆黑。
而她仍在等,等一个书写开端的错误,等一句怦然心动。
他稍稍挑眉,像个游戏人间的混蛋,“随随便便拿出轨当威胁,还不够坏?”
根本没有轨道,哪来的出轨?又威胁谁?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她却听得明明白白。
楚楚没回答,转过身面对窗外匆匆略过的树与灯,假装欣赏路边十年不变的风景。却没能控制面部肌ròu,弯出一道甜蜜微笑,源自她隐秘而微小的少女心事。
她所求不多,一点点暗示,一点点鼓励,已足够开心一整年。
她的梦,亦不算空。
而他忽然间陷入深思,眉间愁绪抹不开,yīn雨拢聚。
行车颠簸,她渐渐迷糊,座位上摇摇晃晃昏昏yù睡。
幸得他出让坚实左肩,右手绕过她小小脑袋,只敢用一点点力道,牵引他靠在自己肩头。
电台音乐已停,却仍有他寻找节奏轻轻哼,“为想得到你愿竭力以心献技,想你但怨你,暗街灯也在想你……”
一模一样,还是《想你》。
☆、失约
第十四章失约
虽然她在他身上睡到发梦,也曾偷偷向上帝祈祷,让她心事再埋得深一点,久一点,但生活仍旧保持那张老叟一般沉闷的脸,没有分毫改变。
至多她当晚失眠到凌晨,满脑袋都是不可告人画面,挑挑拣拣足够拍一部新锐艳qíng片。
第二天照旧上课上学,与面目可憎师长及麻木不仁同学共处一室。从第一堂课起陈家兴就被Ms.张责令在贴墙罚站,原因只在于他衬衫抽丝有碍观瞻。
而满教室学生连同陈家兴自己都已习惯,他穷成异类,人人当他是病菌,恨不能就地毁灭。
英国文学课结束,只有楚楚走向教室末端,陈家兴低头自己嗡嗡嗡念书,撞见一双gāngān净净黑色皮鞋,一对线条笔直的小腿,不抬头,反而缩得更可怜。
楚楚说:“老巫婆走了,你不用再罚站。”
陈家兴艰难地抬起头,空出左手来抓了抓后脑,“可是……张老师教我站足四堂课。”一听就知道从哪里来,称谓、语调、发音都不对,一点点小错就被一排一座取笑到六排七座,恨不能扒掉他衣服尽qíng羞rǔ。
“不怕,下一堂国文,容先生是好人,绝不会为难你。”她笃定容老先生从根本上看不起Ms.张的嚣张跋扈。
谁知道陈家兴当Ms.张是洪水猛shòu,怕得浑身僵直,“不……不可以,如果被张老师发现我绝对没有好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