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抱着手臂,用一种似乎是看戏的样子居高临下地看他。
韩睿这才知道这个女人是故意的,刚才故意问他要不要去医院。或许早就猜到他会拒绝,她只是明知故问罢了。
还有那所谓十秒钟的期限……
他皱了皱眉,可是很快却又挑起唇角,身上明明还带着伤,却仿佛忍不住低笑了一下。
方晨不理他,等他拗着xing子,硬是一个人qiáng撑着、脚步蹒跚地绕到另一边坐进去,她才跟着钻进驾驶室。
她拿出自己的手机问:“联系谁?”
一连串的动作令韩睿的胸口剧烈起伏,一只手按住伤处,他缓了口气才低声报出一串电话号码。
车子便在一下刻启动加速。
他微微闭着眼睛喘息,听见她正和电话那头的谢少伟联系,约定的碰面地点是在一个住宅小区里头,应该正她居住的地方。
其实从讲话的语气中还是听得出来,她并非真如脸上表现得那样镇静,见到他此刻这副样子,一个女孩子到底还是会害怕慌张。不过她已经做得足够好,至少没有当街尖叫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也没真的把他送到医院去。
甚至,在惊恐之余竟还恶意地报复了他。
等旁边的人挂掉电话,韩睿低声道了句:“多谢。”
方晨看也不看他,一双眼睛认真地盯住前方的路面,嘴里讲:“你不会是特意来找我的吧?”哪有这样凑巧的事?她刚走出单位没两分钟,他便浑身是血地开着车子在身后出现,如同落难的幽灵。
可是事实上确实只是凑巧。
韩睿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她。只知道好不容易摆脱掉对方派来的车子之后,自己的体力就快要支撑不住了,结果恰好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急急地穿过马路。
他当时也没有多想,逆行着就将车开过去。
在遗失了通讯工具,没办法联络到一众手下的时候,他选择了相信她。
多么奇怪。
他竟然会选择相信这个女人。
没听见回答,方晨的目光不由得斜瞥过去,却见韩睿闭着眼睛,面色已经苍白得不见一丝血色,眉头却微微皱拢,仿佛正忍受着极大的痛楚。
她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惹祸上身了,害怕他就这样昏死过去,又或者gān脆失血过多死在车上,于是不禁提高了声音叫:“喂!”
他仍旧不作声,衬衣上的血迹似乎已有愈渐扩大的趋势。
这回她心下是真的慌了,只是略一迟疑间,脚下油门便下意识地松了松。
而他仿佛察觉到她的意图,眉头皱得更紧,终于声音低哑地开口,微喘着说:“想后悔已经晚了……车上都是你的……指纹,……如果我死了……你也脱不了gān系……”
这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
方晨在心里狠狠地骂了句,脚下一重,速度立刻重新窜上去,在十字路口处被毫不留qíng地拍了照。
前方白光眩目地一闪,瞬间就被抛在身后。
她冷冷地说:“忘了告诉你,我没有驾照,开车是自学的。”
可是韩睿却仿佛不为所动,只是可有可无地“嗯”了声,过了半晌缓过气力来,才慢悠悠地开腔道:“我相信,你就算不在乎我的命,好歹也会珍惜自己的xing命。”
谢少伟一行三人来得很快,方晨刚把韩睿安置在chuáng上,门铃便响了。
开门之前她还颇为谨慎地从猫眼里往外看了看,确定了来人的身份之后才让他们进屋。
她给他们指了指卧室的方向,然后就自行去厨房倒水喝,结果等走回来再一看,与谢少伟同来的一个年轻男子正在用剪刀剪开韩睿的衣服。
她站在门边皱起眉:“你们要在这里治疗?”
方晨自以为已经将诧异和不满表达得十分清楚了,可是那三个男人竟然全都没有回头看她一眼。
此时此刻,chuáng上那人才是他们关注的焦点,她被当作了空气。
后来还是那个身材高大结实的男人凶巴巴地说:“大哥现在不适合移动。”果然物以类聚,连态度都同韩睿一样嚣张霸道。
她动了动嘴唇,刚想要反驳,可是目光投过去,只见韩睿安静地平躺着,随着那位貌似医生的男人手下的动作,本来似乎已经凝结住的伤口又再度迅速地涌出血来,鲜血很快就滴落在新换的chuáng单上,形成一片骇人的暗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