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芍_作者:海青拿天鹅(59)

2017-06-02 海青拿天鹅

我看着上面的曲调,轻轻哼了起来,竟动听得很。
“谱得真好。”我赞叹地说。
句龙眸光生辉。
“如此,赠你可好?”他说。
“赠我?”我一愣。
句龙声音轻缓如风:“我那时见到你的宝霓花,就想着该谱首曲子呢。”
我高兴极了,问他:“此曲可起了名?”
句龙莞尔:“未名,不若撷英来起好了。”
我想了想,道:“既是观宝霓花而作,可名‘宝霓天’。”
句龙轻笑起来。
“甚好,此曲尚只谱完一段,此段须再取个名。”他思索着,道:“前些时候我到凡间,见人们咏蒹葭,甚是美好,此段便取名‘白露’,如何?”
我没有听过什么“蒹葭”,虽不觉叫“白露”有什么特别的意境,但是既然从句龙口中出来,我就笃定地觉得一定不会错。
我点头,对他微笑:“此名甚好。”
……
出神之间,伶人一曲歌完。
“下去吧。”子螭淡淡道。
我讶然,回过神来。
“为何不接着唱?”我问子螭。
子螭修长的手指托着酒盏,缓缓饮下一口酒:“有真正的花君在此,还听什么宝霓天?”
我默然。
他看我一眼,拿起酒壶,将案上的另一只空盏斟满。
“我不饮酒。”我说。
子螭言也不抬:“可有心忧之事?”
我没有答话。不但有,还多得很,脑子都要挤破了。
“有心事就饮酒。”子螭缓缓道:“这是天上的‘解忧’,喝了就不会想太多,忧虑自然散去。”
我看看他,又看看那酒,片刻,在一旁的茵席上坐下来。
夜风从湖上拂来,凉丝丝的。我端起酒盏,往唇中轻送一口。酒味甘醇浓郁,似带着些花果的香气,令人心脾舒畅。
心里有些奇异的感觉。过去在天庭,自从子螭那句“长相太差”被我听到,我就恼怒得再也不想看到他;而每回迫不得已照面,子螭看我也总是一副似笑非笑的神色,眼角里透着轻蔑。
我为了报复他,还耍了些心眼。仙女们之中不乏爱慕子螭的人,每当她们谈论起他,我就不经意地提到:“哦,子螭君啊,我前两日还见他与XX神女同游太虚呢。”仙女们的脸立刻拉下来,看到她们心碎的样子,我假装惊觉失言,又是道歉又是安慰,心里却开心得很。
我不知道这些小谣言子螭知不知道,反正句龙是知道的。我从来不向句龙隐瞒任何事,他无奈地笑,却微微皱眉,斥我不该跟人胡说。我不以为然,反正子螭风流是出了名的,柳青娘形容宝霓天神君里的话,放在他身上正好合适。
事实也证明我没有看错他,被我讹传的那几位神女,后来也果真被子螭邀去同游太虚。
说我心虚也好小器也好,没有句龙在场,我见到子螭定然绕得远远的。像现在这样坐到一起喝酒,还是头一回。
“你早就认出我了吧。”我把酒盏放下,道:“在那安阳公别所的时候。”
子螭将目光扫我一眼,饮一口酒:“嗯。”
我目光落在他的腰上,那半边昆仑璧光泽温润。
说来,我那些前生的梦和头疼,都是始于那夜从他身上偷得昆仑璧。句龙告诉过我,它有纯正无匹的灵气,妖邪皆不可近。灰狐狸被妖男封住的法力突然回来,恐怕也都是这璧的功劳。
我也再抿一口酒,苦恼地说:“句龙补天之后的事,我什么记不起来。”
“是句龙不愿你记起。”子螭道。
我讶然抬眼。
他的手指缓缓拂过酒盏边沿,道:“你那记忆封闭之处,我也解不开。除了句龙,无人可做到。”
我望着他,久久不能说话。
的确,子螭神力之qiáng大,能与之匹敌的只有句龙。我每回想要重拾那些记忆都徒劳无获,可是眼泪却会不可自抑地流下来。心的一角锐锐作痛,句龙不愿意让我记起的,究竟是怎样一段过往?
“你方才去看了若磐?”沉默了一会,子螭突然开口。
我点头。
“还在睡么?”子螭道。
“嗯。”我说。
“他不要醒来比较好。”子螭将手中的酒盏斟满。
我诧异地看他。
“可知天狗?”子螭缓缓道。
我想了想:“知道。”
天狗是握有yīn晦之力的上古神,每当大地间阳气过剩,它就食日月以制衡,在传说中,它虽不为人喜爱,却代表了yīn阳生死jiāo替,是不可或缺的神。然而共工当年被杀前,曾与天狗搏斗,将天狗杀死。这事忙坏了天上的众神仙,没了天狗,他们只好煞费苦心地定出一整套律法,从此上至日月明晦,下至糙木枯荣,全都要遵循这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