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唇角浮起淡淡的笑容,然后跟我打起了商量:“我想,如果在我吻你的前提下,是给赵景铭看到呢,还是不给他看到?”
我毫不犹豫的回答:“当然不要给他看到,你别在人家婚礼上做缺德的事,省得人家夫妻今天刚结婚晚上dòng房花烛的时候就恶言相向,而且其实也没必要给他看到,这婚都结了,众目睽睽之下,赵景铭想反悔也不可能,他家丢不起这个脸。”
仿佛无视我的话语,他的脸慢慢靠近我,说话的时候热气呵在我得耳朵上,痒痒的,他就着大厅窗帘fèng隙透进来的灯光看着我,异彩流转,他的唇覆上来,在我的唇齿间喃喃的说:“你今天吃了什么甜食?怎么这么香?”
这样挑逗的话语让我招架不住,我紧张的躲避,连忙回答:“糖,我刚才吃糖的。”
他笑起来,很少见的开怀大笑,然后跟我一样倚在墙上,下巴微微的上扬,目光不知道聚焦在天花板的某处,我不由的侧目,听见他轻轻的说:“刚回来就凑上那么热闹的事qíng,不过好无聊呀,不过你这件礼服很漂亮。”
我低头扯扯衣角:“你这话应该跟江风说,他肯定会得意好长时间的。”
他的脸再次转向我,上下打量一番,手指触到我左耳上的耳钉,然后缠上我散落在肩上的头发:“要是盘起来会更好看,你的景泰蓝筷子呢?”
我抚掌:“韩晨阳你的提议太好了,中西合璧,不过我早就忘记那筷子放哪里去了,上次在夫子庙丢了一根,两只拆成了一只就觉得心里多少有一些介意,所以索xing就不用了。”
“剩下的那根筷子在我这里。”他微微笑,“但是我饿了,拿点东西给我。”
他走上去和一群人说话,我只好百无聊赖的四处张望,有女孩子穿着一条嫩huáng色的吊带裙子,裙摆好像是被剪碎了一样,长长短短,一走路刚好露出修长白皙的腿的轮廓。
我眼前一亮,连韩晨阳什么时候站到旁边都不知道,他问我:“你看什么呢?”
我连目光都没有离开,刚想告诉他我觉得那条裙子很有创意,但是如果在十年前我一定认为是破布一摊,可是就在我开口的时候,女孩子的身旁闪过一个背影,瘦削的肩膀,侧脸转瞬即逝,正在向门口方向走动,似乎准备离开的样子,我微微的愣了一下,不由的上前走了几步,身体也微微的倾向前去,韩晨阳漫不经心的调侃我:“gān吗,那里有好吃的呀?”
我回过神:“没有,只是随便看看,觉得那个女孩子裙子很好看。”
他笑起来,旁边江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过来,跟我们废话,有说有笑的,可是刚才那个身影萦绕在我脑中,怎么也挥之不去,隐隐约约的觉得似曾相识,终于我还是没有按捺住自己的好奇心,丢下一句话“我出去一下”,就往出口走去,后面江风急吼吼的喊:“什么事呀,你出去好歹穿件外套吧!”
“不用了!我一会就回来。”
我想,我一辈子都没有以那么愚蠢的姿态出现在生活中,在电视剧里看惯的表演——焦急的女孩子或是男人拨开人海,往那个没有终点的方向,朝那个转瞬即逝的背影奔跑过去,此刻发生在我的身上却显得那么的讽刺。
氖光灯映照着饭店前的路面犹如铺洒了白雪,不时有高级的车辆在停车场开进开出,远灯打出,在那个站在出租车前的男人身后镀上了一层金粉,我清楚的看见他的侧脸,看他笔挺熨帖的西装,白衬衫,他的领带,被风打乱的额发,仿佛又成熟了好几分,徒然生出陌生。
也许是冥冥之中的预感,他轻轻的回头看一眼,一瞬间,我们俩都愣在那里,我忽然害怕的想落荒而逃,只是脚下有千斤的重,怎么也不肯移开半分,那十秒钟的停顿,很多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从心底涌了上来,我紧紧的咬住了嘴唇。
是的,这个男人,从前我是爱的,现在只觉得恨,或是爱恨皆有,四年前也不曾有的巨大恨意,瞬间滔天,湮灭一切。
其实明明是深恨岁月,深恨回忆,我不恨他,却迁怒于他。本来都是我自己的一厢qíng愿,他从未给我任何承诺,我何苦要作茧自缚。
他嘴角浮起淡淡的笑容,我本以为他会走过来,而他只是轻轻的挥挥手,拉开车门,坐了进去,就在毫秒之间,他潇洒的从我眼前消失了,幽兰色的车牌号码在路灯下诡异的亮着,然后一点一点的融入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