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睡的并不踏实,耳边总是有呼啸的风声,还有自行车轱辘转动的声音,吱吱嘎嘎,像极了小时候爸爸带我去幼儿园时候的qíng景。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手背有些撕拉的疼痛,还没等我完全睁开眼睛,仿佛蚊子轻咬了一下,随即手背被紧紧的按上,我知道那是唐君然的手,宽大、温暖,一如往昔。
适时的睁开眼睛,我不允许自己沉溺其中,对上他清亮的眼睛,“吊完了?”
他并不立刻回答,眼睛怔怔的看着我,然后扯扯嘴角,我看不出那副笑容的含义,他轻轻回答,又似自语,“吊完了,你出了好多汗,但是并没有退烧。”
我“恩”了一声,把手抽回,“我做了一个梦,梦见爸爸送我上幼儿园。”
“小丫头,又开始胡思乱想了。”他低头把电脑关了,然后装进包里,“可惜了,这部电影真的不错,你居然睡着了。”
我无奈的笑笑,指指病历,“唐君然,我的牙明天能好吗?”
掏出面巾纸递给我,他仔细的检查输液卡,然后把吊瓶送到护士站,回来时候他对我说,“你这个发炎很厉害的,大概要三、四天吧,没关系,有耐心的等吧,我这几天都上班,你要是没人陪,下班了我就来陪你。”
我真的不知道做何表qíng,或是如何回答,他的一句话就能够轻易的乱了我的心,眼神里大半是不确定和躲闪,当然,我的窘态终于不能在他温柔的目光下掩饰,只得仓惶的拿起包,“我没事了,走吧,不早了。”
护士站的护士姐姐冲着我们笑的狡黠,却没有人明白我内心的翻江倒海。
他并没有说话,唇角依然挂着微笑,风轻云淡,不着痕迹。
我和他去吃粥,我发烧胃口不好,只挑口味重的小菜,也只是吃了半碗便觉得没有食yù了,唐君然吃的也不多,我知道他一向偏向荤,很少吃素。
一个高瘦的男生,脾气温和的像chūn风,居然是无ròu不欢,说出去实在是很诡异。
末了他帮我从克里斯丁买了咖啡味的提来米苏,送我回学校,一直送到宿舍楼下,黑夜衬着宿舍楼的橘色的灯光,打在他的脸庞,连睫毛上都镀上了一层粉金。
空气都仿佛变的纯洁而又温暖,黑夜越发的可爱。
他嘱咐我,“来吊针的时候就发信息给我,如果我来不了,也会关照护士站的照顾你一下,省得你再睡着了没人管。”
我笑的尴尬,冷风chuī过,不由的缩了缩脑袋,他还继续,“回去用漱口水漱口,多喝白开水,甲硝唑就暂时不要吃了,那个对肠胃有损害的,大概半夜就可以退烧了,如果有什么不舒服记得打电话给我。”
我无奈,“唐君然,你还真是职业病,我知道了,都病了这么久了,我自己都成医了。”
他伸手拍拍我的头,“丫头,好心没好报,我不是急吗,对了,那个电影真的不错,你可以再下来看看。”
我头,不说话,此刻四周静静的,宿舍楼的灯光闪烁,忽明忽暗的光线印衬着他的脸,他徐徐扬出一抹微笑,就像chūn天的风悄然在一潭碧波中漾起涟漪。
我只觉得,这么多年,我变了,时光变了,唯有眼前这个人没有变。
只有一个可能,他的心,如止水。
日志月日
起初,选这部电影是因为这个名字,和我现在的窘态很相似,可是再看了一遍之后,我却再也自嘲不起来了,《爱qíng的牙齿》——用疼痛的方式记住一个人。
一段血淋淋的伤疤,在冷冰冰的夜里独自抚摸,窥视爱qíng原本的样子,却总是一筹莫展。
可曾想过,一个女子的爱qíng,疼痛至此,伴随终身。
十六岁的年纪,懵懂少男少女,他们都不懂,直到砖板上的血迹,她才发现了爱qíng。有鸽子飞过胡同上空的哨响在胡同狭窄的空间里分外响亮,他在她骑车离开后,瘸着腿拄着拐杖走在胡同的捷径上,只为在下一个转角看到她。可惜,第一次的爱qíng往往会像自然脱落的牙齿,没有原谅的机会,他已经上天国去了。
然后就是电光火石的爱qíng,张扬、忘我、轰轰烈烈,婚外恋,堕胎,注定了一开始就是分开的结局,她在车窗里跟他挥手,这段爱qíng脆弱如丝,一碰,就断开了。
最后,尚未之qíng的丈夫,以为能够同chuáng共枕是他们婚姻的归宿。孰知这个女子不肯委曲求全的留下,即使她做了母亲,骨子里面还是那般骄傲,不论为了谁,她都做不到委屈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