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时愣在一边,不知道是接起来还是按掉,他转过头笑,唇角微微翘起来,然后像我走来,那缱绻的笑容勾起我的心弦,让我的心跳不由的加快了好多。
久违的笑容,时隔三年,竟然还是让我心乱如麻。
实习护士给我打滴,我的血管太细,一针下去怎么也不见血,针头方向偏了又偏还是不行,只好拔出来准备重来一遍,我本没有这么畏惧,可是实习护士比我还紧张,捏了我手半天不敢下针,准备喊别人的时候,唐君然接过针,礼貌的笑笑,“要不我来吧。”
护士一脸惊诧的解释,“唐医生,这样做护士长会……”
他做了一个噤言的手势,然后托过我的手笑着问我,“如果我戳的有些疼不会怪我吧。”
我别过脸去,不敢看针,“如果你能戳的进去就谢天谢地了。”
他笑,熟练的拿碘酒、酒jīng棉签消毒,一边跟我调侃,“这么不信任我,虽然我刚做了四个小时的手术,有些累,但是这小玩意难不倒我的,看,不就回血了吗?”
我这才感到冰冷的针头进了血管,带来一股冰凉的水,撞进膀子里,然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终于进去了,唐君然你的技术真的不赖。”
他淡淡的笑,“别夸我,我帮人抽血,都是留下大片的瘀青,也就输液还行吧。”
我头,“不错了,起码这比我爸好,小时候我拔针的时候,他总是能把我弄哭的,第二天就是大片的瘀血,我那时候可怀疑他的水平了,怎么能做教授的。”
他拍拍我的脑袋,认真的说,“你爸爸是心疼你,下不了手,我们医院很多护士都不敢给自己家的孩子扎针的。”
是关心则乱吗,但是他呢,我仰头看他,然后再看看手上的针,顿时五味陈杂。
他带本本来给我看电影,我想看星爷的新片《长江七号》,他不让,认真的告诉我,“这样的电影值得你去电影院花钱去看,而不是抱着免费的资源,自娱自乐。”
我似懂非懂的望着他,叹气,“小气鬼,你都已经看过了,还不让我看。”
他好气的解释,“不是这个意思,那这样吧,等明天你吊完针,我们去工人,就去看《长江七号》怎么样,你有时间吗?”
我向他望去,他的眼睛里带着一些深深浅浅的柔qíng,一丝拘谨的笑意,小心翼翼的等我的答案,我笑着头,然后随便指了一个电影,“好的,那现在我要看动画片吧。”
放的是宫崎骏的《龙猫》,淘气的两个小女孩在田间追逐打闹,有可爱的不知名的小生物从破旧的房舍里偷偷的溜出来,肩上还扛着装满栗子的口袋,小孩子不小心就跌倒进神秘的dòngxué,那里有看上去软绵绵的、慵懒的、表qíng丰富的龙猫,还有诡异的大猫巴士。
我笑的合不拢嘴,旁边有小孩子凑上来“咯咯”的笑,嚷着要买一只龙猫,而唐君然的脸上一直挂着笑容,在变幻的绿色和灰色的光影中,他脸上的孩子气慢慢的浮现,眉毛弯弯的,眼角展现出细碎的纹理,不经意的会咬住嘴唇,qiáng忍住笑意。
真的是很难得的欢乐的时光,两个人被可爱的龙猫感染的几乎忘了时间,直到护士来提示拔针的时候两个人才反应过来,惹得护士站的一群护士笑的暧昧不明,更有资历的护士问,“小唐医生,这位小姐是不是你女朋友?”
他不否定也不肯定,只是挂着一丝淡然的笑,让我想起国画泼墨中用的淡墨,不似纯墨的浓烈,不似清水的寡淡,那样的笔调只是安静,而显得更加睿智。
我知道,他是给我面子,不忍心在众目睽睽之下伤害我,可是我并不感激他。
和唐君然去吃饭,他砂锅牛ròu,我只好吃汤泡饭,席间他出去接了一个电话,就在这时候我听到有人喊我的名字,我有些意外,“班长,你怎么在这里,好久不见了。”
班长就是唐君然本硕班的老大,三年前唐君然介绍给我认识,也会出去吃吃饭,唱唱,虽然是泛泛之jiāo,倒是也相熟,不过后来和唐君然断了联系之后,我们也没再见过。
他也有些惊诧,“呵,小妹妹,好久没见了,我一直在南京,喏,就在鼓楼医院,呼吸科。”然后就做出深呼吸的样子,“那个什么听听gān湿罗音,切切肺之类,懂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