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警官气得要吐血,做笔录的年轻警员也缩了缩脖子不自在地观察起地板砖古老花色。
谢天谢地,咚咚咚有人敲门,李警官一贯架子大,难得亲自冲到门口去接长官来解围,谁知等在门外的是西装革履沉闷无趣的周姓中年律师,每讲一句话都包着金边,跟警察局打jiāo道常来常往,他也不好不给面子。
点点头,算打过招呼。
周律师做事一丝不苟,已经办好繁杂手续,打点好各位长官,来接当事人余敏柔。
余敏柔轻笑,冷冷的得意着,“你看,本来还想跟警官多聊几句,谁知道周律师这么快就来接人,那么,李警官,有机会再见了。噢,但愿是你能有机会再请到我。”
“等一等。”
周律师出声说:“李警官,余女士已经没有义务再留下。”
李警官算是认栽,被余敏柔这老女人bī得要上吊,没办法,关键时刻当然要出绝招,对做笔录的小警员使个眼色,终于下定绝xing拿出制胜法宝。
刻录CD放进时新Walkman里,外接音响,那些在yīn暗角落里收藏了十余年的对话便坦然冲进耳里。
“事成之后,赎金由你处置,我只要结果。”
“你是不是疯了?找我绑架你老公?神经病,我忙得很,没时间陪大小姐玩qíng&趣游戏。”
“具体事宜我可以找你副手谈,只要你点头答应,十天之内,你有七亿入账,轻轻松松赚钱,高大哥何乐而不为?我甚至可以帮你做绑架方案,只需要你点头,派员工实践。”
“余敏柔,我没听错?你要杀宁江心,你丈夫?不求财,花七亿只为要他一条命?”
“就是这样,没有错。高涵,这一单,你不敢接?那我只好去求别人,不过道上的规矩你比我清楚,我只当从来没有打过这个电话开口求你。”
“我不敢?这世上还有我高涵不敢做的事?余敏柔,你少用激将法激老子,这一票全城除了我,没人有胆量有实力接。不过你想清楚了,别到时候抓了人你又来哭哭啼啼求我放他一马,老子最不耐烦女人出尔反尔。”
“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不清楚?我余敏柔说一不二,说好要他今晚死,就绝不留他到日出。”
“好好好,余敏柔,你真他妈够狠、够绝,不过一贯不是说最毒妇人心嘛。具体问题见面再谈,规矩你知道。”
“不用你提醒。”
接下来是漫长的空白,滋滋电流声低沉喑哑,似流làng街头的落魄歌者,流làng到四十岁依旧无家可归,有一肚子惆怅要诉,可以一直唱过今夜,歌到黎明。
余敏柔面色微沉,看周律师依旧沉稳,便也放下心来,嗤笑道:“李警官去哪里找这一男一女演广播剧?剧本谁写的?很有想象力呀,出书签售记得叫我,我一定叫秘书去买几本捧场。”
未看到嫌疑人神色大变的恐惧,李警官大失所望,却仍在qiáng撑,“余女士不必如此着急否认,是真是假,有用没用,要jiāo给审判长审判员裁决。”
余敏柔绕过方桌,斜眼瞥他一眼,明晃晃的瞧不起摆在台面上,让人面红恼怒,“我知道警察工资低,为了年终奖多多少少要拼命,但李警官也不必如此着急着往良好市民身上泼脏水,你也说,是真是假,有没有用,有审判长判断,不劳您费心。要是实在急着用钱,也不必羞于开口,我倒可以介绍一家低息债务公司给李警官,能解燃眉之急。”
“余敏柔你不要太嚣张!我们还拿到了你和高涵密谈录像,一定能给你定罪。”
余敏柔已经走到门口,闻言回过头来,勾着左边唇角,缓缓说:“那就请李警官找到证据再谈,不过呢,有影像资料又怎样,拍到我亲手杀人还是亲手绑架?官司打起来有一万种可能,李警官年纪不小了,讲话不要这么绝对。”
砰一声带上门,留下年轻警员连忙站起来扶住长官,“师傅,你没事吧。”
李警官摇摇晃晃,长叹,差点被这女人气得脑充血。
宁微澜和邱振宇已在休息室等候多时,邱振宇从前也在大陆执业,从前相熟的警员现在已经做到副局长,凸肚谢顶,脑满非常,十分钟谈话九分钟chuī嘘,真是俗不可耐。
而美人到哪里都不缺人献殷qíng,更何况是一位富家女,总有男人肯忙前忙后赔小心,一会问茶水够不够,一会又问是不是无聊要不要看杂志,在眼前绕来绕去不肯走,正是这位刚入行的小警察,听他自己说是警校校糙,风云学长,多少女同学争着赶着要做他女朋友,可惜他是一朵娇花,不能随随便便被摘取蹂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