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恶之城_作者:兜兜麽(154)

  他终于躲过吵吵嚷嚷不生不熟朋友,藏到洗手间来听她说话,他亦惊奇,她这一次足够耐心,居然没有在半分钟过后就挂他电话,“你说,我听着。”

  “帮我查一个人,只知道名字是简岳,有个女友叫于芳,两个人似乎还有孩子,前些时候小朋友被于芳扔在安妮孤儿院,眼下又接回去自己养。简岳——”淡淡的,几乎真当做谈公事,没感qíng没意义,只想快速jiāo待分内事。

  他侧倚在洗手间冷冰冰没温度的瓷砖墙面上,兴许是惋惜,无可言说地望向镜子里,已过少年时的世故模样,笑笑说:“你放心,我会尽快办好。”

  她继而说:“我今天同霍展年一道去看医生,他从今后大约要遵医嘱,开始日日吃药。那主治医师叫罗美珍,玛丽安综合医院。”

  静默,各自思量,他问:“你……近来好么?”轻而又轻,似叹息,又似自问。

  斜阳惨淡,已然落尽,海面平静,讳莫如深。

  谁会好心告诉你未来在哪里?谁会始终站在原地等你?海的女儿不过童话,也一样残酷,落笔写刀尖上的一曲舞。相拥过后,王子属于公主,人鱼被深海吞没。两条线,jiāo际后再无相遇可能。

  她嘲笑自己,最怕是在地狱中,依然奢望天堂的美好。

  你要认命呀,宁微澜。

  “嗯,说不上坏。得过且过,马马虎虎。”

  最终,她与他也变成这样可有可无故人,所有爱恨qíng仇都被时间冲淡,余下的是见面后一声不轻不重不多不少的,“你好吗?”以及她含着泪的静默,流着血的坚qiáng,闭上眼,任岁月撕裂彼此,一句“我很好。”已花光所有勇气。

  “再见。”

  “再见——”

  他推开门,又是另一个世界,嘈杂的音乐声拍击耳膜,香槟、美食、比基尼Party里不缺美女,一幕幕high过头的热闹,投进他眼里,却蓦地没有了颜色。

  好像突然间患上色盲症,身边屈婉玲的双唇那样红,他却只看到一片雾蒙蒙的灰黑。

  室内下起了雨,淅淅沥沥,不停不灭,全然落在他心上。

  屈婉玲已喝得醉醺醺,跌跌撞撞扑进他怀里,笑嘻嘻问:“说!跟谁打电话躲躲藏藏这么久!是不是瞒着我——嗝——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

  高炎将她扶稳,躲避她不断送来的鲜红嘴唇,“公事找上门,我总不能一边听你唱歌一边jiāo代事qíng。”

  显然,醉鬼听不进劝告,“哼!狡辩!男人就是爱狡辩,你去找别人我也去找,你找一个我就找十个、二十个,看谁厉害!”

  “好——”

  “你说什么?你居然答好?好,我立刻去,今晚就做七姑,同七个哥哥大被同眠!”

  忽然觉得累,他在这里做什么,眼前的女人有是谁,谁又是我?一叶障目,如入深梦。

  作者有话要说:如果我保持日更……能不能来点长长长长的评来奖励我咧?

  70  生日

  约会时间定在下午五点,仍有一整天富余时间可供消遣。

  阜阳街紧窄狭长,慢悠悠的青石路一步步延伸,似乎永远也到不了头,就如这时光,投进岁长川中,浮沉辗转,漫漫无际。那些擦肩而过的背包客、旅行家、自由摄影师、以及拖着小小人力车拉货的店员,五彩斑斓笑靥,点缀这一条画给文艺青年的温暖午后。

  又有金发鬼佬为一件印万丈光芒东方红的文化衫同店主Fifty?No,No, I mean fitteen.手舞足蹈砍价,小青年三十五块敲定一单生意,回头用广东话骂,死鬼佬越来越jīng,骗不到啦,几块钱跟你争二十分钟,不如背包客。

  吵吵嚷嚷,勃勃生机。

  石墙上招牌小小,花式英文写“The Black Mini Bookshop”,需得盯住门匾多看三十秒,才知全名。推门,风铃叮叮咚咚快乐地响,没头没脑,无缘无故,只顾自己开心。

  老板是台湾人,坐在老式柜台,鲜少抬头,只自顾自看他的杂类小说,有人买书便收钱,室内懒得装监控,因偷书不算偷窃。

  店内全是巴掌大小书本,找得到英文、德文、竖排中文与日文书。视角之内,亦有一本出版于上世纪七十年代的银灰色旧书——《给母亲的短柬》,从日文再译成英文,浸着往事的想念却没有变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