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炎又好过我几分?”
“这世上什么东西都有保质期,我并不期待爱qíng能天长地久。但他比你,多一分人xing。”她早已经过了爱做梦的年纪,对未来有憧憬也有顾虑,高炎不是她生活的全部,她能忍得这些年,也一定忍得离开他。
霍展年忽然发力,紧紧攥住她的手,一双狭长的眼微凸,紧紧将她锁住,“我这一生唯一后悔的一件事你却是不想听的。”
“是,我不想知道,请你也永远不要说出口。”她伸手,隔着冰冷空气要触碰那张刻进骨中的脸,“这是我最后一次见你,从今后,我与你,再无瓜葛。我最后再称你一声gān爹,谢过你三五年照佛。好自为之,gān爹。”
霍展年放开她,猛地靠向椅背,抬头望着天花板上结着蛛网的钻石牌吊扇,不想再多看她一眼,又是一贯的轻蔑,“一条养不熟的狗。”
她却已先一步转身,决绝壮烈,未曾犹疑。
监狱外,雨落无声,蒙蒙一层薄纱,风拂过,留下满身冰冷的泪。她独自一人来,从小缺少带伞出行的良好习惯,只好硬着头皮向前走。
穿过狭窄屋檐,男人高大伟岸身躯闯入眼帘,周若愚一身黑衣黑伞,相较于警察的身份,更像社团大哥,气派十足。
宁微澜抬头望着他,温温柔柔地笑,缓步走入伞下,玩笑道:“我们这算是偶遇?”
周若愚一本正经地说:“不,我听同事说你来探监,才从家中赶来。”料想宁微澜或早或晚,必然要来见霍展年一面才安心,于是守株待兔,做完全准备,一有风chuī糙动便整装出发。胸腔里砰砰跳动的,是一颗赤子之心。
“简先生,你这样开玩笑,万一我当真了怎么办?”
轻巧的一句话,令气氛不至尴尬。
他与她并肩走在雨里,大闸口监狱地处偏僻,想要打车可算难事。
周若愚的视线落在她头顶一只小漩涡上,哑声说:“你叫我简岳吧。我来有两件事,第一是要向你道歉,从前做过许多伤害你的事,希望你……希望你未来生活幸福。”
“你这个人……”她眼角含笑,目光柔和,抬头瞥他一眼说,“我最怕你正儿八经说话,好像我中学时外号Dinosaur的教导主任,辞职不做,出来混黑社会。差异太大,莫名地好笑。”
“不过——”宁微澜继续说,“你是个好警察,我见过太多人,为名为利出卖朋友、家人、最后是自己。你在霍展年手底下做到这个位置,钱算什么?可你依然选择坚持最初的信念,我敬佩坚持自我的人。更感谢你,没有你,霍展年不会这么快被抓。简岳,谢谢你。”
雨越下越大,哗啦啦啦落在水泥地上,溅起一地浑然天成的快乐。
沉默许久,他脑中转过许多念头,却什么也没能抓住,最终艰涩开口说:“第二件,我被调任福建,不日就要出发,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走?”
这句话冲击力太大,宁微澜一怔,不自觉停在路中,笑容僵在唇边,一心惊异。
恰时身后一连串喇叭声催命似的响,高炎的路虎座驾气势汹汹碾过来,积了水的路面被分出两道水幕,不客气地将水溅了周若愚一身。
高炎摇下车窗,根本不同周若愚打招呼,只管跟宁微澜说:“这么大的雨也不知道打个电话叫我来接你,做人家太太也未免太称职,你老公我还是十分愿意为你效劳的,高太太。”显而易见,他这一番夸大其词的话都是说给周若愚听。
宁微澜转过身,同周若愚道别,“今后,一切顺利。”
“你也是。”
“再见。”
“再见——”
她坐在副驾驶座上隔着玻璃与雨幕朝他挥手,写满笑容的脸被高炎的手捏着转到另一边,对向不专心驾驶的人。
高炎皱着眉说,无理取闹无事生非,“看我!我比他长得好看的多。”
宁微澜拍掉他的手,“你比他坏得多。”
高炎心中一紧,随即笑开了,说道:“我对别人都坏,只管对你一个人好。不过高太太,想好今晚去吃什么没有?我可是肚子饿得空dàngdàng了,听人说城西新开一家泰国菜不错,要不我们就去那试试?”
“我现在只想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