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搞什么,我他妈钓妹子不违反纪律吧?”
“能不能文明点?好歹是个大学生,有点自觉啊你。”
“行了行了,你就记得发红包就行。”
“滚你妈的就知道要钱——”
陈继川没等对方继续骂下去就掐断了电话,卡再换回来放在裤兜里,他举着板砖一样的诺基亚手机玩了会儿贪吃蛇,实在冷得受不了才回房间。
孟伟还在那噼里啪啦敲键盘,两只眼睛充血向外鼓,活活一个怨鬼。
已经快五点了,陈继川躺在chuáng上,闭了闭眼,还是挥不开余乔的眼睛。
她说四百摸一下。
那八百是不是能gān点别的?
其实他当时有私心,他按耐不住地想要碰一碰她右眼眼角下那颗泪痣,远远近近看着盈盈像一颗露珠,总让人挪不开眼。
他抬起右手,食指和大拇指指腹贴在一起反复摩挲,仿佛还能回想起前一刻触碰她面颊的温度。
陈继川想起来了,余乔长得既不像李嘉欣也不像张曼玉,她挺像一个日本女演员,好像叫什么靖子。一片柔和的五官当中,仍然保留着少女的娇憨与纯净。
不是妩媚也不是艳丽,偏偏,偏偏是这一种才最要命。
完了,要了老命了。
他长叹一声,横在chuáng上,直挺挺像一具活尸。
孟伟瞄了他一眼,凑过来说:“哥,要不咱找个片看看?”
不出意外,孟伟又挨了一脚,连凳子一起摔在地上,他一抬头再爬起来,陈继川已经裹着被子睡了。陈继川把脑袋埋在枕头里,有点自bào自弃的意思。
算了,破罐破摔吧,爱谁谁。
第四章上山
艳阳高升,遍地金huáng。
余文初披一件黑色毛呢大衣走进灵堂,他人不算高,但背脊挺拔。丹凤眼,鼻上架一副无框眼镜,白衬衫上看不见褶,一年到头gāngān净净。
“乔乔。”他把歪在柱子上打瞌睡的余乔叫醒来,一见她睡眼惺忪的样子就笑,“去楼上,吃碗面睡一会儿。”
“嗯。”她懵懵懂懂,说话也带着鼻音。身体顺着余文初手臂的力道站起来,茫然问,“去哪儿?”
“回家。”余文初把余乔架起来,半拉半拽地往外走。
余乔顶着一头乱糟糟的长发,靠着余文初撒娇,“爸,我想吃酸辣鱼。”
“行,爸给你做。”
“家里还有酸笋吗?”
“你奶奶去年腌的还有。”
“那再做个酸笋炒排骨。”
“行行行,中午就给你做,你先站稳。”
余乔脚下没力,扶着墙说:“我脚麻了。”
“让你逞qiáng。”余文初蹲下来,留给余乔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后背,“上来,爸背你。”
光在他身前,影在他身后。她见过这样下蹲的背影,在幼儿园门口,在赶往医院的长路,也在被细雨淋湿的月台。
她鼻酸,qíngcháo起伏,悄悄忍耐。
余乔的动作很慢,她试探着伸出手搭上余文初左肩,感受着毛呢织物在掌心摩擦的触感,以及领口下微微透出的温暖,一切都像是不能碰不能沾的毒,刻意远离,却又无时无刻无声无息被他牵引。
她小心翼翼地趴在余文初背上,有一点害怕,又有一丝丝按耐不住的雀跃。
他们有多久没见面?十年,十五年,或者更长。
然而血缘却总让人忍不住想要亲近。
爸……
她靠在他背上,轻声呢喃。
父亲的背,余乔的音,如风一样轻缓,云一般温柔。
“起喽!”余文初载着余乔慢慢站起来,稳稳当当背在背上。
“爸,我挺沉的吧?”
“怎么能呢?估计还没八十斤吧。”
“都快一百了。”
余文初喘了口气说:“抱着还挺轻的。”到门口也不见放她下来,反而背着她径直往屋内走,餐厅预先开了空调,比灵堂暖和太多。
“乔乔上来啦?累了吧?先吃东西,一会儿洗个热水澡好好睡一觉。”红姨叫保姆把刚做的米线端出来,等余文初蹲下,正好搭把手扶住余乔,“怎么了?脚崴了?”
余乔跺了跺脚说:“没什么,就是一个姿势保持太久,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