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季节的天气说变就变,刚才窗外还云幕低垂,安静得没有一丝风,现在却是狂风扫叶,chuī得窗棂直颤。以陌急忙去关窗户。
轰隆!
在关到最后一闪窗户的时候,一声巨响,惊得以陌手抖了一下。滚雷在yīn沉的天空中撕了一道口子,闪电游蛇一般地在乌云中穿行。雨说下就下,就仿佛忘记关闸的水坝,一瓢瓢地浇了下来,铺天盖地,砸在玻璃上,劈啪作响。以陌咬着唇关好窗户,一道雷又一次炸了过来,压抑黑暗的云层被闪电耀的明亮,她看见玻璃窗上倒映的自己,苍白的脸色忽明忽暗,如同鬼魅。她吓得啪地栓上了窗,拉上窗帘的时候,以陌看到楼下奔过的人影很眼熟。
砰!砰!砰!
短促的敲门声比这雨来得还急,以陌心里突地一下,难道是爸爸忘记带钥匙了?糟糕!被爸爸发现自己高考前还在看碟的话,暮寒送的《流星花园》估计就要报废了!她磨蹭着摸到了门边,颤悠悠地透过猫眼观望门外。
哗啦——,以陌猛地拉开了门。云暮寒立在门口,浑身上下湿漉漉的。雨水顺着他的头发流得到处都是,他喘着气,不说话,只是盯着以陌看。被雨水浸透的白色T恤紧紧地贴着他身上,随着他急促的呼吸起伏。他一只手扶在门框上,即便是这样láng狈的时刻,也透着模特般的xing感与优雅。不知道怎么回事,此刻看到云暮寒,以陌就会忍不住想到他的优秀,不自觉地就会想起他为自己放弃留学的事qíng,若不是认识了她,优秀如他,会有怎样的未来?
“我打你电话,你没有接,外面下很大的雨,我知道打雷的时候,你一个人……会害怕。”他伸手拉她进怀里,动作自然得如同牵手一般。她的侧脸吻着他的胸膛,听到他结实的心跳,他的衣服是湿的,可她的心却是暖的。
“我手机没电了。”以陌喃喃说道,这个年代有手机的人不多,但是云暮寒却为她买了,他说过,无论何时,他都希望和她,保持通话。
“暮寒,你会像道明寺一样吗?找不到我的时候,一直找下去?”她的问题有些孩子气,带着点不确定,他拍了拍她的脑袋,用更有力的拥抱给她答案。
“无论你在哪里,我都会一直找下去。傻丫头,就算有一天我们分开,你要相信,我们只是暂时弄丢了彼此,地球是圆的,兜兜转转,我们总会遇见。只要你还在原地,我一定会找到你。”
……
只要你还在原地,我一定会找到你。是啊,地球是圆的,兜兜转转,他们在茫茫人海中相遇。她冷笑一声,关掉电视,拿出手机调到收音机功能,选着台听夜话节目。手机和当年云暮寒送的一样的品牌,是NOKIA,上面还挂着卡通熊。有些习惯是不会变的,比如习惯了某个品牌的手机,习惯了半夜睡不着听夜话节目。有人说过,夜话节目就是把内衣晾到大马路上,没什么不妥,但是极其不雅。可她偏偏喜欢这些没营养的东西,一群无病呻吟的都市夜归人,打进电话去和主持人聊一些很私人的感qíng话题,大家,都很寂寞。
刚才有个大学生打电话,说她和男朋友分了手,絮絮叨叨地跟主持人扯了一大堆两人以前的幸福时光。一起去食堂吃饭,他帮她买早点送到教室里,她去旁听他的课,一起晚自习,一起拍大头贴。听着听着,以陌骤然觉得心痛。原来……,但凡是少年时的爱qíng,qíng景都一样,结局也差不多。以陌突然有股子冲动,抓起chuáng头的电话就想给jiāo通台拨过去,然后狠狠地把云暮寒给臭一顿。可对着按键,才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这节目的电话号码。以陌有些懊恼,自己怎么就神经兮兮的?
主持人挂了那女孩的电话,放了首周治平的《那一场风花雪月的事》。“所谓山盟海誓,只是年少无知”,这歌词真应景。以陌听着歌,模模糊糊地醒了又睡,睡了又醒。
第二天一早,以陌是被手机劈里啪啦地“我们是害虫,我们是害虫!”的铃声吵醒的。听到这首铃声,以陌顿时清醒了几分。她睡眼蒙胧地从chuáng上爬了起来,抖枕头,翻衣服,扯被子,千辛万苦,终于在那扭成一团的被子底下找到了那个“害虫害虫”咆哮个不停的手机。她拿起手机,咪着眼睛说领导早上好,电话那头主编的河东狮吼震得她耳朵发麻,一刹那,她睡意全无。也不知道大清早主编发什么火,她还没听明白个大概,手机滴滴响了几声,提示电量低后自动关机。以陌拿着黑屏了的手机感慨万千,哎,早知道就不用手机听广播了!收音机功能真是害人不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