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拍拍我的脊背,淡声道:“起chuáng吧,你要迟到了。”
我拉高被子将自己蒙头盖住绻成一团,下一秒被子却被猛地掀飞在地,他把我拖进澡间。
水柱冲在脸上,我用手耙着头发。他先将我带上了最高的天堂,这一棒子将我打下最深的凡尘。绛珠仙糙下凡来,用一生的泪去还当年神瑛侍者浇水的恩qíng,还完了还尽了,便魂归警幻从此脱离苦海;而我,本就生于红尘活在红尘,除了认命在被钉上十字架之后在担上一身的灰垢尘埃,又哪里还有别的去处。
他抓我撞上他的胸膛,在我来不及看清他的脸色之前索上我的唇,动作粗bào且不客气,弄痛了我。他是嫌我不够痛要我更痛,还是嫌我太痛了体贴地要我分担一点?心头又气又苦,我发泄般咬他,实牙实齿毫不留qíng。他一反应过来立即以牙还牙,野蛮程度比我更甚十倍,一时间火花和着水花在四处飞溅。
唇上的血渍很快就被水冲掉,而那份灼痛和嘴里腥甜的味道却挥之不去,隔着水帘湿漉漉地对望,他俊逸的颜面格外模糊。
“好好的气氛,为什么蓄意破坏它?”他施诸于我双臂得力道暗寓了他风起云涌的怒气:“那本不会是你会问的。”
“为什么不是我会问的?”我对着水帘笑:“我是女人,我爱上了你,我要你爱我,没有比这更正常的了。”
“不要对我玩这种小把戏。”他松开我,说话中透出yīn鸷和厌烦,似乎失望于我怎的和大多数女人一样。耍些翻版的yù擒故纵。
很久很久以前我就知道我绝不是他的对手,也永远不会有向他那样持久的战斗力,毫无披挂的luǒ躯更是让我找不回一些防御。
我招供:“踏过这一步,我已经没什么可给你的了。我不想再在原地患得患失地打转。”
他不要麻烦我就给他制造最大的麻烦,可以预见我的下场只的两个,一是他会对我更好,一是他会像扔掉烫手山芋一样扔掉我。这两种结局我都要,能进则进,不能进则退,趁着我如今还能把持的住一些理智。
好一会儿,意外地他不动也不言语,就只定定地看着我。
苍茫的世界开始后退,飞泻而下的水柱却始终不能冲流到地老天荒。
一个小时之后,冷如风不为人知地将我带出林宅。
车子一路疾驰,他一路吸着烟,神色是不加掩饰的淡漠,让人一目了然此时最好别去与他亲近。
我欣赏着车窗外不会拒人千里的路景,正恃着应该还赶得及准点到校时,却发觉他将车子拐进了一条我陌生的道路,我看了看他,他专心致志地盯着路面的前方,我于是继续保持缄默。
车子驶进一个清静开阔的住宅区,在一幢带糙皮的房子前停了下来。
他将视线从挡风玻璃上移回投向我说:“进去看看喜不喜欢。”
“好的。”我说,呼出一口气:“是生日礼物还是一夜的报酬?”
他自顾自摁灭烟蒂,并不理会我的挑衅。自讨没趣的我只有伸手去开车门,却听见他说:“你忘了这个。”
我回头,见他摊直的掌心放着一串钥匙。他并不打算陪我进去。
“沿路走十分钟就可以叫到出租车。”他看着我。
我点点头,伸手拿过钥匙。在我的手快要退出他的手掌能控制的范围时,有一瞬间他的神色变得复杂,他倏地抓住我遽然一扯,我的身子陡然倾斜,被他迎唇吻住。彻底的就向要吻进我的骨髓,吻去我的半条生命。
我下得车来,看着他绝尘而去。这一次大概是真的再无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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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晚餐桌上,我安静地挟菜扒饭。
林智给他母亲挟了块jī腿:“娘亲,你再不多吃点,明天一出门就给风刮跑啦。”
梅平笑:“这孩子。”
他转手又挟了块排骨给我:“姐,这块最大了,难得你下楼吃饭,做弟弟的孝敬孝敬你。”
“谢谢。”我接过,扒饭。
父亲放下筷子:“小智,还有一个多月就要考试了,你现在准备的怎么样了?这段时间少出去闹事,先把试考好。”
林智眼睑一垂,随即就扯喉咙放声大笑:“嗨!老爸还不放心我呀?不就大学的门槛么?我随便提提腿都能进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