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小护士本就是刚分配过来的,又被指使了这样的差事,憋着眼泪心里正打着小鼓,看见傅毓宁冲过来立刻就惊叫出来了,袋子掉到了地上,半遮半掩间露出血淋淋的一片。
傅毓宁只看了一眼,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扭过头大吐不止。
☆、11、(十二)
顾长安是在两个星期后回来的。
出于保密的考虑,试验期间不能与外界联系,所以他是在回来的前一天知道傅毓宁流产的消息。还是那天他派去车站接她的汽车兵通知他的,挂了电话之后往家里打,打了好几通都没人接。
顾长安焦灼的心qíng可想而知,直接跟着装载设备的直升机飞了回来,彼时正值B市最热的时候,回到研究院时,薄薄的衬衫早已湿透。
顾长安直接回了家,刚进楼梯口就闻到一股鲜香味,是从自家门口传过来的。过去一看,是二嫂在熬鱼汤。她围着一个小炉子半蹲着,热得满头大汗,时不时用扇子扇几下风。
看见顾长安,她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表qíng:“你可算是回来了!”
顾长安嗓子一紧:“嫂子,您过来了。”
“还说呢!你怎么现在才回来?”二嫂有心说说他,刚小产的妻子,哪能一丢就丢半个多月?可看他疲倦的神qíng,苍白的脸色,就知道他心里也不好受。再多的话也说不出来了,她叹息一声:“进去看看宁宁吧。”
傅毓宁正靠坐在卧室的chuáng上,这里向yīn,外面还有高大的白杨和梧桐遮掩着,并不十分热。她穿着一件棉质的宽松裙子,盖着一条薄薄的毛巾被,半躺在chuáng上,微阖着眼,似乎就要睡过去。
隐约听见门口传来的声响,她轻轻睁开了眼,看见了顾长安。一瞬间,她心头狂跳,双眸闪过光亮。可这一切很快又平息了下去,她愣怔怔地看着他,不知道要说什么。
顾长安感觉心里像是有针扎了一下。他看着傅毓宁,明明两个月前好不容易见着她胖了一些,现在又瘦下去了一大圈,还不如之前。
他走了过去,挨着chuáng边坐下。
“宁宁。”低低唤了声她的名字,他伸出手要去握住她的。
傅毓宁仓惶地向后躲了躲,不让他碰。
顾长安看着空dàngdàng的手,心里不是滋味。抬头再看傅毓宁,发现她别过了脸,正在哭,泪珠一颗颗往下掉。
他还是没忍住,伸手将她抱到了怀里。
“是我不好。”他声音紧哑地安慰她,“是我不好,宁宁。”
傅毓宁哭的声堵气噎,听得门外的二嫂心里也难受极了。好好的,怎么就成了这样?
回来的当晚,顾长安请了一周的假,专门留在家里陪傅毓宁。
傅毓宁不太想让他这样,因为总觉得他这么做是把流产这件事当个事了,可又真舍不得将他推走。
好在,顾长安一直没问过她那天的qíng形,只是jīng心照顾她三餐,晚上太阳西坠了还陪她在楼下散散步。就在傅毓宁觉得这样也挺好,慢慢的他们就都忘了的时候,顾长安突然状似不经意地跟她说起让她再去医院检查一下。
那时两人正在散步,傅毓宁听了,猛地抬头看他:“检查什么?”
顾长安神qíng温和,未有闪躲:“我听说当时小孟送你去的是一家小医院,为你身体着想,咱们再去军区总院看看,正好二嫂也在那儿,安排起来也方便。”
“我不去。”傅毓宁想也不想地就回绝道。
顾长安稍稍一顿:“不会太麻烦,就是做个B超。”用二嫂的话说,检查下看有没有流gān净。
“说了不去!”傅毓宁拔高音调,唇色发白,声音颤抖地再一次qiáng调,“我不去。”说了转身就往回走。
“宁宁。”顾长安微皱了下眉头,叫住了她。
傅毓宁脚步只是停了一停,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当晚,两人谁也没再提起这个话题。
到了第二天早上,顾长安早早就起了。傅毓宁被惊醒,睡不着了也就起chuáng去洗漱,出来一看,顾长安已经穿戴整齐,正坐在沙发上等着她。
傅毓宁知道他想gān什么,下意识地就往回躲,结果被顾长安抢先一步拉开了卫生间的门。
“你gān什么?”她慌了。
“去军区总院,我跟二嫂已经约好时间了。”
“我说了不去的!”傅毓宁气得发抖,“你不能qiáng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