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过神,何筱问卓然:“你也是被红旗这样骗过来的?”
卓然表qíng有些不自然地古怪:“算是吧。”
何筱纳闷了:“什么叫算是?”
“哎呀,也不算是骗过来的。那时候我还在B市,然后就接到发she队打来的电话,说叶队长受伤了,伤势不轻。我当然不想来看他,可我这人心软你也知道,然后就过来了呗。”
“可你家里那边是完全不知qíng啊,伯母还说你回去陪外公——”说到这里,何筱顿时明白了,眼睛瞬间就眯了起来,“好啊你卓然,骗骗家里你就算了,你还真跟叶红旗凑作对,一起折腾我们啊?”
卓然愧疚万分,赶紧给何筱添了杯水:“消消气,消消气。”
何筱哼一声,懒得理她了。
酒过三巡,熊教导员跟陈副队长就撤了。临走前,熊教导员半醉着跟程勉说:“小程啊,这回你们来,本来该好好招待你们的,可你看我们队长,他的德xing你也清楚,不多说,不多说……”
程勉含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谅解。熊教导员心满意足地扶着陈副队长走了。
送走这两人,再加上何筱和卓然顶不住早早就去休息了,整个餐厅就剩他们三个人了。丁小巍已经喝多了,搂着叶红旗的肩膀在絮叨:“你说你鬼不鬼?啊?老子坐上飞机,一路颠簸过来,就没想过还能跟你坐这儿喝酒?随便找个理由也好啊?你个孙子竟敢那样骗我们……”
叶红旗微笑地听着,手指摩挲着酒杯,等他说完,又一一给他们三人的酒杯满上了:“来,再喝!”
程勉挑了挑眉:“丁小巍,省点力气,这小子要能听你的话就不是叶红旗了——打住,叶红旗你别再给我倒酒了。
“不喝不够意思啊。”叶红旗斜他一眼,“怎么说咱也算是从小玩到大啊,一块打架一块挨骂,你知道这叫什么吗?丁小巍,你告诉他——”
“战友!”
“对,战友!二十七年的战友qíng了,都快赶上你们家老爷子的军龄了,你说这酒该不该喝?”
“你还敢提战友?”程勉气笑了,“我可提醒你啊,小时候但凡打仗,你可从没跟我和小巍一拨过。打不过我们的时候还总是诈死骗人,也就丁小巍这脑子不好使的整天上你的当。”
“谁脑子不好使?”
“谁整天诈死了?”
两人齐齐反驳,程勉就当听不见。
“可不是嘛。”丁小巍一拍大腿,想起来了,“这孙子从小到大就没gān过好事儿,我记得有年夏天,约好了夜里一块儿去树林里逮知了,这小子每回都是第一个出来的,挨个儿楼下叫。你说你叫就叫吧,还学鸟叫,还叫出来各种花样。这要让我那打过小日本的爷爷听见了,还他妈以为是皇军来了……”
叶红旗哈哈笑了:“我怎么说后来你爷爷看我那眼神就不对了,看来是你小子告的密……”
丁小巍喊冤:“您这可抬举我了,我这智商可gān不了这个,告密的另有其人。”说着偷偷指了指程勉。
眼见着两人看他的眼神不对,程勉赶紧给自己倒了杯酒:“得,自罚一杯。”
“三杯!”
……
……
太久没见,总有说不完的话。平时都是不善言辞的人,此刻却也变得絮叨。程勉还记得在他小的时候,每年每到特定的时候,总有一些人会不约而同地敲响他家的门。老程见了他们,哪儿还有半点领导架子,他这个儿子看着都羡慕。后来他知道了,那都是老程的战友。
战友。这两个字,对一个常年生活在部队里的人而言,听着是真亲。仅仅是指朋友吗?不不不,那算得了什么。只有一块儿流血流汗又流过泪的人才称得上战友,所以程勉很理解为什么一群大老爷们聚在一起没说几句话就能红了眼。因为有些qíng谊和往事,值得人铭记一辈子。
他恍然发现,时间过得真是太快了,他们竟然也到了可以回忆的年纪。
“帅帅啊,忘了恭喜你。”
叶红旗突然将酒杯递到了他的面前,程勉跟他对视一眼,就知道他要说什么。他低头笑了笑,端起酒杯跟他的碰了下,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