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冬_作者:苏格兰折耳猫(38)

  两人就像是脱了笼子的鸟儿,一路上都欢快兴奋极了。聊了一夜的天,将近凌晨的时候才睡着。结果乐极生悲了,等何筱睡醒,发现自己发烧了。

  体温直冲四十度,身体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程勉当时也有些慌张,下了车就抱着她去了就近的医院,打了好几瓶点滴,才将体温降了下来。

  何筱记得,自己当时难受的哭了,而他就一直抱着她,在她模模糊糊神志不清的时候低声笨拙地哄着她。她就那样慢慢地睡着了,等她再醒来的时候,看见了老何和程建明。去老大院的事就这样灰溜溜地作罢了,两人都觉得丢人,以后谁也没再提过。

  “我一直没有问你,他们是怎么知道我们去的老大院?”程勉问道。

  “我给我爸妈留了张字条,怕他们担心。”想起那时,何筱不由得多问了一句,“我也忘了问你,回去之后挨训了吗?”

  程勉不大自然地扒了扒头发:“训了。”程建明以为是他把何筱拐跑的,罚站一晚上的军姿。

  何筱有些愕然:“你怎么不告诉程伯伯是我让你陪我去的?”

  “那罪名可就更严重了。”他说,“程副司令员从小训导,做男人,得有担当。”

  何筱几乎都有些感动了。可是小时候见惯了太多程建明训他的样子,想象着他们爷两儿谁也不服谁的场面,又有些想笑。

  “笑笑。”他突然叫了她的小名,又握住了她的手。何筱下意识地想抽回来,却被他紧紧地握住,五指收拢在他的掌中。两人的视线都落在jiāo缠的双手上,他低声说,“看在从小到大我也为你挨过的打的份上,你能不能,原谅我?”

  作者有话要说:

  原不原谅捏?

  ☆、14、

  何筱一怔,使劲把手抽了出来,把头转向一侧。

  程勉看着空空的掌心,有些颓然。

  一时间,整个车厢都寂静异常。

  列车在这种寂静中缓缓驶过一个小站,没有停留,隐约只可见一个穿着大衣的士兵在向这辆军列敬礼。只有路灯落在他身上,被一地茫茫的白雪映衬地格外澄亮。

  看着那个身影,何筱感觉像是有人在她心尖上扎了下一样,瑟缩着一疼。

  “程勉。”她突然开口,声音很低,“小时候你犯错,程伯伯罚你站军姿后,总对你说的那句是什么?”

  程勉愣了愣,猛地抬起了头。惊喜的视线与何筱的相遇,她不自然地轻咳一声撇过头去。

  以观后效。

  她对他说以观后效?!

  程勉使劲握了握放在膝头的双手,压了又压,还是起身离开了座位。

  何筱正不解着,不远处卫生间里传来了捶门声,压抑却又充满了激动。何筱脸颊有些燥热。

  忽然又听到咚的一声响,何筱急忙探头一看,发现程勉正侧对着她,一边揉着额头一边瞪着卫生间的门。

  很明显是兴奋过度,磕到脑袋了。

  何筱终是没忍住,笑了出来,心qíng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何筱的老家,在这个北方小城一个偏北的县城。

  前两天下了场大雪,下了火车之后大伯开车来接她,开了将近两个小时才回到家。

  何筱提着行李下了车,此时不过刚刚七点,天蒙蒙亮着。她站在原地,打量着眼前几乎有七、八年未见的院子,一时间,有些恍惚。

  “好几年没来,快认不出了吧?”大伯在她一侧感慨道。

  何筱笑了笑,点了点头。

  老何转业之后,他们确实回了老家,不过那是母亲的老家,与这座小城有两百多公里的距离。即便如此,她们也从未回来过。再后来,老何去B市做生意,他们一家搬到那里,回来的机会更少了。

  何筱转过头,跟着大伯走近了院子。

  奶奶是前天出的院,这几天正躺在chuáng上静养。

  怕打扰奶奶休息,经过她屋前的时候何筱特意放轻了脚步声,然而没走几步,就听见奶奶敲着窗户问:“是笑笑回来了吗?是笑笑吗?”言语间颇为急切。

  何筱与大伯对视一眼,推开了奶奶的屋门。

  老人家正半起着坐在chuáng上,见何筱进来,掀开被子就要下chuáng。何筱连忙扶住了她,奶奶顺手抓住了她的胳膊,一双有些浑浊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她,全身颤巍巍的。

  何筱怕冻着她,扶着她让她躺回了chuáng上:“是的奶奶,我是笑笑,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