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流年遍开花_作者:笙离(70)

2017-05-16 笙离 茴笙

  我只是觉得冷,遍体生寒,心,揪成一条线,几乎快要没有了呼吸。

  他的声音在我耳边不断的喊我,“夕夕,不要看,没事,没事……”可是他的声音那么远,那么轻缈,没有一丝的力度,我只是听见周围还有乱七八糟的叫喊声,金属的鸣杂音。

  一切变的扭曲的灰暗,在这个晴朗的早晨。

  我浑身发抖,却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高伊晨师兄的手臂再有力量,可是我怎么也感受不到那点温度,没有血液的温暖,没有依靠和呵护,而这样安心的感觉,似乎很久以前有过。

  不是他给的,是顾宗琪。

  灌注了所有的神明,我咬住嘴唇,艰难的挤出几个字,“顾宗琪,我要……顾宗琪……”

  不知什么时候,眼泪模糊一片。

  生命中,某个重要的部分,轰然倒地,灰飞烟灭,再也无法拼凑。

  第 28 章

  高伊晨师兄把我送回病房,一路上我冷的发抖,明明是艳阳万里的暖冬,眼前的阳光,好似缕缕纠缠的丝线,割裂我的视线,慢慢的晕染上那层暗红的血色。

  连空气中都是铁锈的甜腥味,冰凉的渗透到我的心里。

  “夕夕,我去给你倒杯热茶。”

  “恩。”

  一杯暖暖的茶,温度随着玻璃传来,我的手心终于有了一丝的知觉,可是心底还是冰凉的一片,我问,“高伊晨师兄,顾宗琪呢?”

  他看了一下时间,“临chuáng医学概论,大概要九点半才能下课,还有一个小时。”

  耀眼的阳光从窗户透来,我的脖颈之间暖暖的一片,影子倒映在白色的chuáng单上,忽然间很多过去事qíng像是cháo水一般涌上来,慢慢的把麻木的心脏再次唤醒。

  那些已经刻意的被我遗忘的事qíng,封存在心底的旧盒子里,让我不忍心触碰。

  都是我和小蚊子之间的回忆,在异国他乡,遭遇的一切。

  这是我第二次,亲眼见到有人在我眼前坠入地狱,第二次见那么大片大片的血,失控的肆意流淌,好像一生一世的眼泪,哭尽了也燃尽了。

  德国是一个冷漠的国家,有大堆的可怜的留学生,那些高中都未毕业的小孩子,被中介送到不知名的偏僻学校里,才发现绝大多数的学生都是中国人。

  我和秦之文就认识一个这样的女孩子,在柏林郊区的一家学校念书,认识她的人都很喜欢她,我还记得她跟我打招呼的时候,翘起嘴唇,仿佛要跟人索吻一样的可爱。

  她喜欢秦之文,有时候我总是会想,如果那时候秦之文陪在她的身边,是不是就没有了喋血的一幕,和漫天飞舞的淡粉色的雪花。

  那是柏林的第一场雪,大家约好去外面吃饭,我刚考完试,发挥的很糟糕,惴惴不安心里总是想着jiāo钱补考的难过,一点兴致都提不起来。

  秦之文也没有勉qiáng我,我不高兴发脾气他也只是好气的哄我,一场聚会有点不欢而散的结束了,而那时候我们完全没有注意到那个女孩子中途离席时候异样的表qíng。

  留学生是一个很淡漠的群体,那些走了又回回了又去的影子,分离也渐渐麻木了我们的心。

  大家一如往常的一样散了,然后男生会一贯的送女生回学校。

  那一路,我们走的太久了,好像一辈子说不完的话,都在说,从国内的小吃讲到血型星座,那个女生兴致高昂,那时候雪花簌簌的落在她的头发上,像是剔透的水晶。

  回到学校后,她站在楼梯间踌躇了好久,半天支支吾吾的说,“我能跟你说几句话么?”

  秦之文看了我一眼,略微有些歉意,“太晚了,路不好走,有什么话改天吧。”

  然后我们就告辞了,刚走了不到一百米远,就听到身后一声闷响,洁白的雪地上,绽放出一朵妖冶而炫目的血花。

  那个女生,跳楼自杀,当场死亡。

  后来我们被叫去警察局问话,来了一个满脸横ròucao着德国东部口音的男人,后来才知道,他是她的丈夫,为了留在德国,嫁给刚刚从建筑工地上认识不久的德国建筑工人,她厚重的羽绒衫下是被nüè待的伤痕。

  而且她家庭,那时候已经不能负担她在德国的花费,所谓的人生毫无生趣大抵就是如此。

  我依稀的记起,我一直抱着秦之文,死死不肯松手,梦境里总是会梦见那一幕,很多年后,当我看到那部名叫《红线》的日剧,胆怯的小女孩从楼上纵身跳下的那一幕时候,冷汗涔涔的爬满了整个脊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