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师的语音里说:“如果没有写截止期限,对方很可能以这一条为缘由进行辩护,你在与甲方和丙方签订合同时已经年满十八岁,鉴于你是个成年人,法院会认为你有履行责任的意识,这对我们是很不利的。我的建议是,可能的话,尽量与对方协商解决吧,打官司对我们不利。”
把手机收回口袋,绝望到底之后是完全的麻木,她已经感觉不到什么痛苦了,街道两边亮着路灯,她的影子被拉得很长,从上看去,像一把尖锐的匕首。
如果杀人不犯法,真不敢想象她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盛cháo汐自嘲地笑笑,加快脚步回家,孤零零的一个女人走在午夜十二点的街上并不怎么安全,虽然她过得非常láng狈,像一只臭水沟里的老鼠,偷偷摸摸地从铁栏里汲取着外面哪怕一丝一毫的阳光,但她还没有想过死。
人生不易,既然生而为人,即便前路再艰难,也总要努力走下去的,这样才不辜负有机会来这世上走一趟。
她每次都这样安慰自己,现在唯一可以支撑着她继续下去的理由,也就是她不想就这么白白死去,她要努力活着,活到坏人被制裁,活到她彻底自由的时候,哪怕那一天真的很遥远。
回到家时,已经快要凌晨一点了,她已经冻僵了,走出电梯时眼睛都看不见什么东西,满满是白色的哈气,等哈气消失,就是一个男人的身影。
他坐在她家门口,手里拿着几张英文报纸,翻来覆去地看。他似乎有点烦躁,也有点疲惫,更多的却是忧虑,眼神非常不安。
听到响动,他立刻看向了电梯口,眼底凝满了希冀,瞧见是盛cháo汐之后,嘴角露出欣喜的笑容。
“cháo汐,你可回来了,你再不回来我得去报警了!”姚垣舟从地上站起来,也不顾大衣后面的尘土,快步走过来说,“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去哪了?你知不知道我多担心,公司收盘之后我就过来了,五点多一直等到现在,你有没有事?”
方才低落沉郁的心qíng似乎有了些缓和,被人关心的感觉真是很容易就把人从深渊里拉回来。
她抿抿唇,自嘲地笑了笑说:“你为什么这么关心我呀,我没事,这不是好端端站在这里?”
姚垣舟闻到她身上的烟味和酒味,眉头渐渐皱了起来,迟疑半晌,还是说:“你去酒吧了?”
她反问:“你怎么知道?”
“你身上的味道。”他站直身子,有点不高兴地说,“cháo汐,你一个女孩子,不要老是去那种地方,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我以前是什么样的?你以为我想去?”她上前开门,想起他说的话,侧头问,“没吃晚饭?”
他怔了一下,点头。
“进来吧。”
说完话,她便进了屋,先到卧室看了看,猫粮少了,猫已经睡了,自己钻在被窝里,不仔细看几乎看不出起伏。
她抬手轻抚了一下它的头,它警觉地醒过来,看到是她之后叫了一声,又闭上眼睛睡觉。
盛cháo汐长舒一口气,将那些烦恼地事暂时抛却,走出卧室关上门,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姚垣舟说:“家里没什么东西,只有方便面,你不介意吧?”
姚垣舟摇头说:“没事,其实我们可以出去吃,有通宵饭店还开着门。”
盛cháo汐扯扯嘴角:“这么晚了,我不想再出去了,我已经很累了。”
面对那些男男女女,保持着脸上僵硬的笑容,她真的已经非常累了。现在终于回到了她自己的地方,她是哪儿都不想去了。
姚垣舟yù言又止地看着她,见她进了厨房便也跟着进去,他站在门口,看她系上围裙在煮面,纤细高挑的背影那么多次出现在他的梦里,他一冲动,就说出了那句话。
“你嫁给我,我们一起生活,好不好?”
盛cháo汐心头一跳,回眸望向他,漂亮的桃花眼里有他读不懂的qíng绪。
“嫁给你?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抿抿唇,笑,“你真傻,姚垣舟。”
姚垣舟不甘心地走上去:“我知道这可能有点突然,但我没找到你的时候已经想过很多次这件事,如果你愿意,我们马上就结婚,我带你去见我爸妈,他们一定会喜欢你的。”
“喜欢我?”她勾着嘴角问他,“你真觉得他们会喜欢我?无父无母,连个像样的工作都没有,还……”她说到这顿住了,不再继续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