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直起身,用手帕抹了抹眼泪说:“……他也很自责,都没来得及看他爸爸最后一眼,不过……总算是回来了。”
盛cháo汐不太清楚他们之间有什么纠葛,但远远看过去,那男人的确满脸茫然和愧疚,如此看来,是真的悔悟,不管从前他如何,以后都会好好对待母亲吧。
其实,她是没体会过多少母爱父爱的,童年成长的经历对她来说不是什么好回忆,能不想的时候她都尽量不去考虑。
老板娘没询问她是谁,只是看了她一眼,道过谢便去准备葬礼。盛cháo汐跟在宁箴的后面,他站得很靠后,甚至离众人的位置还要有一段距离,隔着好多人看着前方,眼神怀念而苦涩。
“你也不要太难过了。”盛cháo汐低声说,“人死不能复生,他总会希望活着的人好好振作。”
宁箴看向她,也许是墓园的背影太枯燥,她的模样愈发娇艳。尽管脸上有碍眼的纱布,但依然不妨碍别人注视到她火热的美。她穿着一身黑色,带着圆顶帽,风chuī过她黑色的长发,有几丝落在唇上,她正yù抬手拂去,他便先行一步。
宁箴的手很凉,没什么血色,指腹轻轻抚过她的唇,发丝随着他的动作落下,他收回手,看了一眼泣不成声的老板娘,忽然困惑地眯起了眼。
“那就是爱qíng?”
他问着,想起几天前姚垣舟因为盛cháo汐不愿意和他在一起喝得烂醉,半夜跑到他家哭哭啼啼的样子,那是一种和老板娘完全不同的哭,里面有绝望,却不是彻底的。
盛cháo汐睨了一眼趴在老板墓碑边失神痛苦的老板娘,轻轻点头说:“那就是爱qíng。”
宁箴很慢地点了点头,自语般道:“真奇妙。”
它竟然可以让人一个好端端的人失去理智,让一个坚qiáng的人变得脆弱,让一颗死去的心恢复跳动……
“爱qíng是什么感觉?”他不自觉地问。
盛cháo汐一怔,没有很快回答,过了一会才说:“你看过《画皮》这部电影吗?”
宁箴摇头:“我不看电影。”
盛cháo汐轻抿唇微笑:“那你的生活真是缺乏很多乐趣。”
宁箴像是有些无措,低下头不说话。
盛cháo汐接着说:“《画皮》里有一句台词,可以用来回答你的问题。”
他看过来,黑白分明的眼睛熠熠生辉,像美丽的宝石。
“爱的感觉就是疼。”她说出来,也低下了头,心跳好像漏了一拍,不由自嘲一笑,提起那个字,还会想到那个人,想起曾经单纯青涩的初恋,想起它不堪的结果,和最不堪的自己。
葬礼结束,宁箴载着盛cháo汐回去。
他们最近来往颇多,频繁得甚至超过他和教练。
车子上,盛cháo汐从背包里取出一个文件袋,扭头对他说:“这是我之前和老板签的合同。”
宁箴闻言接过来放到车前面的台面上,直视前方道:“我会拿给律师看。”
盛cháo汐迟疑了一下还是说:“其实我之前拿给律师看过,他说里面有陷阱,有一条写着我是丙方债款的合法清偿人,丙方的借款都由我来偿还,但没有写截止日期。”
“那还真是不小心。”
宁箴将车子转了个方向,余光瞥了一眼她失落的脸,心里还在琢磨她刚才那句话。
爱的感觉就是疼。
心疼算吗?
他抿抿唇,收回自己放在她身上的视线。
她是姚垣舟喜欢的人。
他不应该这样。
可越是想起这些,心里的qíng绪越是翻腾。
“姚垣舟很喜欢你。”他忽然说,“为什么不让他帮你?”
盛cháo汐诧异地望向他,他不看她,也不说话,她安静片刻,回答说:“因为你们不一样。”
宁箴手上一顿,差点踩刹车。
“是吗。”他意味不明。
“虽然我没见过您的父母,但我相信,在家里,您应该是决策者。”她娓娓道来,“但姚学长不一样,在他的家里,他母亲才是决策者,他的任何决定都要事先通过他母亲,他母亲对我的想法已经很糟糕,不可能让他帮我,如果他执意如此,只会激发家庭矛盾,我不希望我的事再给任何人带来麻烦。”略顿,她压低声,“还有一点,他不会接受我的偿还,但是你会,这样,我心理负担低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