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辰美景奈何天_作者:来时霎(10)

2017-05-10 来时霎

  我被几个人围在监视屏前,屏幕里据说就是那天划伤我,后来摊在案发现场呼呼大睡的死胖子。事实上我也就记得那人胖,至于脸上长什么样子却是一点印象也没有。

  我对着屏幕看了好一会儿,要说不生气是不可能的,早都恨不得提脚往他一滩横ròu的身体上揣上几脚,可一见他那庞大的身躯像个小鬼似的缩在角落里,呆呆的眼神四处看,嘴里还神神叨叨地念着什么,我却下不去脚了。

  他们说他脑子有问题,家里没人管,出了事连个来看的人都没有。我还能说什么,只当自己出门被狗咬了一口,心里恨归恨,总不能自己也学疯狗一样咬回去。

  我没问他们最后会拿他怎么办,是放出去继续咬人,还是拘在这里至少有人看管,反正他们总比我知道厉害。

  其中一个年长一点的送我出来,一路拍了拍我的肩膀,要说什么又不说,那意思我懂。我大度呗,这年头被伤了却没讹人个几十万,可不该值得表扬么。

  但我真没那么好度量,否则也不会揪着沈宴那点事闹到这个地步。现在想想我那时要是装作没看见,默默将那短信删了,该亲热还亲热,兴许也就不会有后面这许多事。

  所以说来说去,与其说那胖子划伤了我,又毁了我的心血,沈宴他妈的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

  没错就是他。

  我越想越大受刺激,越想就越觉得他十恶不赦,这辈子我都不会再理他分毫,至死也不相往来。

  我这边想得心里一阵热一阵凉,正笑自己都到这个份上了,还好死不死想那个混蛋。结果我霉运当头,连派出所这种地方都要撞邪,没出几步就见沈宴从车上下来。

  相比我的láng狈,这混蛋倒仍旧人模狗样,一身笔挺的深色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手里提着公文包,身边还跟着两个办事员,看起来要多神气有多神气。

  沈宴是金牌律师,我之前怎么爱他这幅正气凛然的打扮,如今再看就怎么觉得恶心。

  问题想避开已经来不及。沈宴也看到了我,收了脚远远望着,脸上的惊愕还来不及掩饰,看着倒也不显得假。

  四目相对一会儿,他转头跟身后那两人说了几句话,大概是让他们先进去,那两人果然径直走过来,从我身边过去的时候还冲我点了点头。

  我木然站着,心里很清楚我们之间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也想目不斜视地走出去,可脚下却像生了根,又抑或是灌了铅,怎么都挪不动半步。

  越发觉得悲凉酸楚。

  沈宴到底朝我走过来,不紧不慢地站到我面前,满眼凝重地看着我,叫了声:“小景。”

  我只当没听见。

  他皱了皱眉,上下将我打量了一遍,又假惺惺地问我:“你怎么会在这里?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看不得他脸上那副表qíng,好像他还多担心我似的。其实他又担心我什么,我们分了手,我就是再怎么着,也绝不会再回过头赖上他对我负责。

  “沈律师希望我发生什么?”

  “小景……”

  同chuáng这么多年,我倒是不知道沈宴演起这种又委屈又无奈的苦qíng戏这么上道,这要是在演艺圈,恐怕早该是影帝级别。

  不过他既然想演,而且入木三分,我闲着无事也乐得看。

  “生日快乐小景,虽然晚了点。”

  快乐?怎么不快乐!我冷笑着对上他的目光,说了声“谢谢”。

  “你那天……”

  “我那天过得很开心,和一班朋友们一起。”都几百年前的事,再拿出来嚼又有什么意思,我下意识地摸我手臂上的伤,对他笑了笑,“沈律师,你大概也看出来了,其实我们不在一起是对的,大家也都开心点。”

  沈宴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仿佛刚才罩在他脸上的不过是个光鲜的面具,现在撕开了,才露出底下的真容来。

  我很少见他这个表qíng,愤怒的,压抑的,痛苦却又无处宣泄的表qíng。以前偶尔见也只在他接他哥电话时才这样。那时我还会心痛地安慰他。

  要说有多痛快也不尽然。我不是圣母,没理由我自己承受这么多,看他露一点委屈我就该扑上去哄着。反而他得感激我没走到歇斯底里那一步。

  “沈律师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我说,连说再见都不必。

  沈宴突然重重呼出一口气,说:“等等小景,我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