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到chuáng边给我擦脸,擦完脸捏着毛巾望着我出神,我勉qiáng对他笑笑,喘了一会儿气,伏在枕头上问他事qíng办得怎么样。
“就那样。”他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伸手将我枕头边还没收起来的药袋扎好了,扔到chuáng头柜上,又问我,“吃了药还这么痛?”
“要等一会儿。”
“你这样子不行的,还是住院吧,起码少受这么多罪。”
我摇摇头,艾伦这话说的并不对,医院除了给我打止痛针,也没有别的办法,根本就是没救的病。
“你把老刘给开了?”我痛得缓一些了就问他,“为什么?”
艾伦脸上愣了愣,说:“威廉那个大嘴巴跟你说的?”
“我早该想到了。我给他发了好几封邮件,他一封也没回。”
“你辞职的邮件他转给我了,我没法答应你,所以没回。”艾伦皱着眉头,“你别管别人行不行,老刘走也是他自己有这样的打算,他老婆孩子都去了加拿大,肚子里老二也快生了,他当然也跟过去照顾。”
我只以为艾伦是因为我辞职才为难老刘,倒没想到还有这个原因,心里的不安因此少了些。歇了一会儿我又说:“威廉的老婆也怀孕了。”
艾伦给我递来杯子喝水,我从杯口看他,他生气地瞪着我:“没头没脑的说这些gān什么?你怕我把他也开了?”
“那家伙挺有想法的其实。”我躺回去,埋着脸咳了几声,又说,“我来公司没结jiāo几个朋友,威廉看着不着调,人却还不错。”
“周景辰,你这是在给他求qíng吗,我听着怎么像在jiāo代后事。我不爱听,你以后也少他妈再提,否则搞不好我真让他滚蛋。”
让艾伦给我找沈宴的事,他一直没给我消息,我也从没问,以为他是忘了。这天他快下班时突然给我打电话,开口就问我感觉怎么样。
我一天到晚除了吃药就是睡觉,睡醒了再继续吃,日子过得糊里糊涂,还真没什么特别感觉。我笑他越来越幼稚,总想一出是一出,他也没在意。
“你多穿点衣服,我回来接你去个地方,二十分钟就到。”艾伦说着就挂了电话。
我靠在沙发里想了想,心跳渐渐跳得快了,突然有预感艾伦可能已经找到沈宴。
其实那天碰到沈廷和那个年轻男人,我一开始是想问他们的,但又一想沈廷从前反对我和沈宴,现在却能跟沈宴的新相好谈笑风生,我若是问了才真是自取其rǔ。
我回卧室换衣服,翻了好几件衬衫出来,对着镜子比了比,最后还是放回去。我现在样子难看,穿衬衫撑不起来会显得可怜,最后还是老实穿了身保暖度好很多的羊绒毛衣。
艾伦到的时候我刚换好,坐在chuáng沿边气喘吁吁,他走进来蹲在我脚边看了看,见我没什么事才起身。出门前他不知道从哪变出来一套围巾帽子,甚至连口罩都有,还是超幼稚的卡通图案。
我任由他给我穿戴好,他看我我就笑,他又给我拉了拉口罩,恨不得将整张脸都盖起来,他叹了口气,声音有些低沉地问我:“你知道我要带你去哪?”
我摇头笑,他看了看,不满地说:“那家伙到底有什么好。”
艾伦带我去的是国贸附近的大卖场,我觉得奇怪,但也没问。他看透我的心思,往楼上比了一下,说:“在楼上。如果没有意外,他们的烛光晚餐应该还没有结束。周景辰,你不想看,现在打道回府还来得及。”
烛光晚餐?我听着并没什么感觉,虽然以前我跟沈宴偶尔也会搞这些花样,如今想来都好像是上个世纪的事。
我没说话,艾伦也不再问,电梯里没有别的人,他拉过我的手在掌心里握了握。他比我高一点,我抬眼看他,他笑得有些嘲讽:“要去见前任,怎么能没个像样点的道具。我自认样子不差,品味也OK,你不会还看不上吧?”
“陈林,对不起。”我不是木头,他为我做的一切,我不是毫无感觉,但千言万语,这时也只剩一句抱歉。
那家饭店名气不小,因为招待过一次国、家领导人,身价一年间翻了数番,因为收费不低,店里人到底不算多。也正是因为没几个客人,我跟在艾伦身后进门,一眼就看到坐在靠窗位置的沈宴。
没有西装革履,也没有一丝不苟的发式,反而因为过长而显得有些凌乱,前额的头发耷下来盖着眼睛,衬得人像是瘦了一大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