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顿时冻成冰渣,脊背漫过一阵寒意,想转身回头,眼前却蓦地一黑,幸亏我有准备,伸手就扶住了旁边的桌子。我低头闭眼站了一会儿,等眼前黑雾散了,才慢慢转身走回去。
艾伦跟沈宴扭在一起,他们各有各的招数,沈宴练过拳,一招一式都只捡艾伦重要的地方打,艾伦出手虽没沈宴快,但心里有气,一出手捞着什么也是不要命地往沈宴身上砸。
我近不了他们的身,只能在旁边叫艾伦,可惜他们打得起劲,根本听不到我的声音,我试了几次都无用,索xing闭上嘴,扶着桌子看他们上演全武行。
好在饭店里很快冲进来几个人,抱的抱拖的拖,将沈宴和艾伦生生地分开。但这两人打得不过瘾,嘴里骂骂咧咧谁也不让谁,什么陈年烂芝麻都翻出来说。
我听得发笑,笑着笑着,眼前的人影就急剧的旋转起来,耳朵里嗡嗡作响,声音大得把周围的一切声音都掩盖过去。我甩了甩头,心里暗暗希望可以再撑一会儿,至少等我走出这个门。但我还是丢脸了,一甩头喉咙里顿时一阵腥甜,用手挡都挡不住,全吐了出来。
第五十四章,事故
我上大学的第一个寒假前,十一月底我生日,因为周景文提前一个月就要求我一定要回家,我回去了,家里却只有我爸在,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
我知道出了问题,但不知道是什么,问我爸,他烦躁地扒着烟就去上课了。我忐忑地等到晚上,我妈终于回来,一进门就忙着往厨房里做饭,都没发现沙发上还坐着人。
我追上去我妈是不是文文有事,她似乎吓了一跳,表qíng变了又变,最后冷静下来,说周景文出车祸,被车压断了腿,已经在医院住了半个多月。
我脑袋懵了一下,好一会儿冷静下来,问了我妈地址就往医院跑。我一路都在想,周景文的腿到底伤到什么程度,如果不能再打篮球,他那样要qiáng的xing格怎么接受得了。
到了医院我才想起我都没听到我妈说周景文住哪个病房,只能到前台问,那会儿正赶上另一起事故的受伤者被送进来,前台忙得没时间搭理我。
我被挤到旁边等了一会儿,被移动chuáng上那些血ròu模糊的画面刺激得头皮发麻,等也等不及,索xing一间挨一间地去找。
周景文的病房在四楼最尽头,房门关着,我在门外站着,连推门的勇气都没有。我害怕看到周景文的惨样,害怕看他哭。病房里有人提着热水瓶出来,奇怪地看了我一眼,我尴尬地往边上让,直到那人走开,我闭了闭眼推门进去。
并排的三张病chuáng上,靠门的一张空着,中间那张住的是个老人家,再里边靠窗的才是周景文的chuáng,他右脚打着厚厚的石膏被吊起来,人睡着还没醒。
我慢慢地挨过去,在他chuáng头站着看了他一会儿,脸上大概也受了伤,结的血痂已经发gān发黑,看起来快要掉了。住医院的这半个月,他总没办法臭美,皮肤有些苍白,头发长了乱了,衣服也睡得皱巴巴。
他睡了一个多小时,屋子里那边两父子说话他也没醒,我坐在他chuáng边的椅子上,看着他的脸发呆。刚才护士过来给他换药,我问过他的状况,护士说只要护理得好,应该不会有后遗症。
但我还是担心,毕竟护理得再好,也不可能像原来那么好,我想我爸妈愁成那样,大概也是跟我一样的想法。
我妈提着饭盒来了,见周景文没醒,跟我打了个手势让我出去说话。她到了门口又开始掉眼泪。我其实很少见我妈哭,印象里她算是乐天派的,她一哭我的心都揪到一起了,忍不住抱了抱她。
我妈抽噎了一阵,慢慢平复后,我问她到底怎么回事,我妈只顾抹泪,过了一会儿才说:“那小子就是傻,打球碰到人打架,他去充什么好汉,结果车过来时他把同学推开了,自己就……小辰,你说你弟……我和你爸该怎么办啊……”
“不会的,他会好起来的,一定会好起来的妈。”我抱紧我妈,自己也跟着流了一脸的泪。
我妈回家了,隔壁chuáng的据说找到熟人换了个房间,病房里因此只剩下我和周景文。他直到八点多才醒,看到chuáng边坐着的我,表qíng顿时就僵了,盯着我好半天都没动。
我担心他受不了会闹,正想着是不是要叫护士过来,结果他却突然笑了,拍着chuáng让我坐过去一点,让他好好看看,我顿时心酸的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