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守在门里,一人守在门外,两个门神似的,一句jiāo谈也没有。我站得累,心里更累,一烦躁,gān脆直接打电话给沈宴。
一开始又是没接,我固执起来也不愿挂电话,不停地拨,他总算接了,一边呼呼地喘着气,听起来像在跑,一边笑着问我:“等急了吧宝贝,我马上上来。”
我他妈都差点忘了,沈宴那么兴冲冲跑下去,又花这么长时间是去买什么。不过这会儿他就是买什么都没有用了,我怕我真会恶心得隔夜饭都吐出来。
“沈宴,”我冷笑着说,“我不急,只怕有人急了。”
他没听懂,笑着讨好: “好好好,是我急。等一下,电梯来了……”
我听到电话里电梯叮铃的声音,大概是碰到熟人,沈宴在那头跟人打了招呼,走进电梯后才跟我说:“……小景,待会说,我先挂了。”
“哥……”
我冷冷地看向周越。除了那几张照片,算下来我已经有差不多半年没有见过这张脸。才不过半年而已,我竟觉得陌生得好像从不认识。
他刚二十三,如果不是微微蹙着眉头,他的每一个眼神里,都该是耀眼明媚,又恣意狂妄的青chūn。他也该得意的,终于从我身边抢走了我喜欢的人。
也许不算完全抢走吧,所以他才站在了这里。
“哥,我是来……”
我摆了摆手,疲倦让我说话都觉得费力气:“别恶心我了周越,我是你哥吗?以前不是,以后更不可能是了。”
周越脸色难看地怔了一下,有些着急地看着我:“你别这么说,哥,我知道那件事是我不对,可我……”
“可你爱他是吗?”我扶着门框,冷冷望着周越,“你不是爱姓沈的爱得死去活来,那就麻烦你看好了,用绳子拴着也好,或者gān脆打断他双腿也好,以后千万别再让他出现在我面前。”
我真是彻底被恶心到了,再懒得看他一眼,双手推着门就要关上。周越还要堵,我狠狠地瞪着他,他却油盐不进:“我们谈谈吧。”
“谈你妈个头!周越,再不滚出去别怪我不客气了!”
“谈我妈也行,我妈不是你gān妈吗?她还拜托你照顾我呢你忘了。”
没错,他妈还真是我gān妈,是真真切切抱我喂过奶的人,从小到大对我都不错,没想到有一天我却是这么孝敬她的。
我被周越脸上似笑非笑地表qíng噎得想吐血。他是故意的,根本就知道我再怎么气他,对他妈却还是心存几分感念的。
气过一阵又恼了一阵,我倒是慢慢冷静下来了,也不看周越,说:“姓沈的马上就上来了,你要谈什么跟他谈,带回你家想怎么谈怎么谈去。”
事到如今,我也只要求眼不见为净。
可周越偏不让我如愿,他竟然还笑了,而且笑得那么纯真,跟半年多前我还当他弟弟时一样。这让我心口堵得更加难受。
“我不找他。”
我冷笑道:“那你更不该来找我。如果你只是想炫耀你勾搭男人的本事,或者你的摄影技术,这两个我的确自愧不如,这样你满意吗?”
趁着周越手机突然响,我总算反应快,终于成功地摔上门。我自己也筋疲力竭地站不住,踉踉跄跄回到客厅里,往沙发上跌进去。
心里陡然生出绵绵密密的空虚来。沈宴也好,周越也好,这两个一唱一和你追我赶的把戏,把我对他们的最后一点期待都消耗殆净了。
我闭着眼睛仰靠在沙发里。
门外周越似乎没说话就把电话挂了,发现我锁了门,他徒劳地敲了两下就安静了,没一会儿却又隔着门嘲讽地笑了声,说:“哥,你根本不懂爱qíng。”
滚他妈的爱qíng!
爱qíng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是可以让人什么都不在乎,什么事都可以做出来的魔咒,或者gān脆只是人披在脸上行不义之事的遮羞布?
我突然觉得周越说的对,我他妈不懂爱qíng,从来就没懂。我跟沈宴之间,我自以为是爱qíng,说到底却只是需要被深深掩藏起来的羞耻。
攒了一些力气,我便起身回卧室,从衣柜里将属于沈宴的东西统统扒拉出来,胡乱塞进他之前带过来的行李箱。还有浴室那些毛巾牙刷,都是他住过来后我们一起买回来,成套地摆在一起。如今看来再怎么假装恩爱,终究不过是自欺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