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辰美景奈何天_作者:来时霎(67)

2017-05-10 来时霎

  我问我妈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她边在案板上咚咚地拍蒜头,头也不抬地笑我:“摘菜还记得怎么摘吗?”

  我笑了笑没说话,低头往地上找了一圈,看到一个蓝色塑料袋里装着一把菜苔,便掏出来拿到水池边去洗。

  手刚一沾水就冻得恨不得缩回来。这房子是老房子,厨房都不会装热水。亏我妈就这么一直用着,我也没想起来给她装一个。

  果然我妈也问我冻不冻,我就跟她说了我的打算,她照例不肯,说我gān嘛乱花钱。说到这个,她又提到我给她买的音箱。

  这回倒没怪我不节省,反而有些雀跃的说:“你不知道,隔壁老李过来跟爸喝茶,看到了羡慕得不得不了,翻来覆去地问很多,还说他家那些孩子都是白眼láng。”

  “你会用了吗?”我问我妈。其实上午进门我就看到了,没开,但我也还没机会问。

  “怎么不会,你爸昨天都没出去,自己拿着说明书在那捣鼓,下午就给我炫耀来着,我看也看会了。你说你爸这个人吧,哎,喜欢就说喜欢好了,偏偏要端着,活该被老李一顿奚落。”

  跟我爸不同,我妈聊起天来简直停不住,她喜欢说,知道什么就说什么,连小区里前几天有人为了争一根晾衣绳子吵起来,都能讲的兴致勃勃。

  我笑着听故事,心里想的却是别的,一会儿是我爸要我相亲的事,一会儿又盘算什么时候回去,才不会让我妈难过而我爸也不至于太烦我。

  想着想着,也没留意自己鼻子突然出血,还是我妈过来洗手,一眼看到了,一把将我手里正洗的菜丢开,推我退开一点好让她仔细看看。

  我抬手一抹,手指上果然沾了血,其实也没多到什么地步,可能是心理作用,我看得有点头晕,忙捏着鼻子,往后仰起脖子,马上又是腥甜钻进喉咙里。

  “快别仰着头了,赶紧用这个捂一下鼻子。”我妈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拿了块打湿的毛巾过来递给我,担心得声音都变了,问我怎么回事,怎么平白无故流鼻血。

  其实也不是平白无故啊,只是我妈不知道而已,我也不打算说。至少现在没这个打算。相比别的,我最怕我妈当着我的面哭哭啼啼。

  流血没一会儿就止住了,我妈刚舒了口气,听我说是上火,紧接着又叹了口气,说不知道我这几年到底怎么过的,那家伙连个人都照顾不好。

  就因为流了这么点血,我妈再也不肯让我碰水,又催我去房间躺着,要不就去客厅陪我爸看看电视。我哪也没去,靠在墙边听我妈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

  我也主动跟她讲我工作上的事,她不懂,却莫名觉得我做的事很厉害有面子。只有说到加班,我妈又不愿意了,说哪有我们老板那样把人当机器的人,以后换个工作不给他卖命好了。

  聊了十几分钟,我妈担心我累,果断将我从厨房里推出来。

  我爸坐在沙发里看电视,听到声响往我们这边看。我妈于是在我背上暗暗推了一下,说 :“去跟你爸看电视去,随便说说话,父子俩个还能真结仇呀。”

  我妈说的对,我爸虽然那样,但终归是我爸,我还能跟他记仇,见面也不说话么。

  我听我妈的,走去沙发边,挨着一侧扶手坐下来。这才发现我爸看得是老电影,几十年前的刘三姐,看也看了几十遍。

  坐下来后才发现,我跟我爸还真是没有话聊,即使离得近,我们之间实际上也像隔了一道幕墙,他完全看不到我。

  无话可说又无事可gān的我觉得坐立难安,转着眼睛到往屋里到处看。这房子跟我一样,这几年墙上的石灰都已经泛huáng,而且沿墙体的部分,还大大小小剥落了好几处。

  这房子老成这样不奇怪,但在这屋子里,我渐渐也发下了不同,甚至是奇怪的地方,竟然没有一张照片,无论谁的都没见。

  我靠在沙发上坐了一阵,觉得有点累,一直没怎么吃东西的胃,大概被那块红烧ròu给刺激了,现在也隐隐作痛。我沉默着起身回房。

  找了药吃了,我躺回chuáng上,裹着被子昏昏沉沉地又想睡。结果还真睡过去了。

  似乎梦到了以前,在这房子里度过的快乐的不快乐的时光。其他倒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就是突然听到有个声音笑笑着叫我哥哥,心里才瞬间被无穷的酸楚感觉包裹。

  不知道睡了多久,醒来是被我妈拍着脸叫醒的。我睡得糊涂,眼前视线也模糊,挣扎了好一会儿,才看清我妈担心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