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以后,母亲因为难产去世。父亲心灰意冷不愿再娶,便独立抚养我长大。年少时我并不懂得父亲为什么这样严苛的要求我,直到他去世以后,我才知道他是希望我变得像他的爱人那样优秀。”
也许是喝下了黑咖啡的关系,男人此刻的笑容显得有些许苦涩。他的声音和着店内低缓的旋律,飘进莫光夏的耳中。
“本该就此jiāo错而过的命运,在我上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发生了变化。父亲辗转得知了自己爱人患脑瘤病逝,留下孤苦的妻子和遗腹子的消息……”
“他星夜兼程地赶到邻市去奔丧,而后在后来的岁月里承担起照看那对母子的重担……他的行为现在的我终于可以理解,就算那个人再也感受不到他的好,不过对对方仅存于世的骨血疼爱有加,或许这是父亲能为他做的最后的事吧。”
“……”
“那个时候的社会舆论远不比现在开明,一个丧妻的男人总是往一个独自带着小孩的寡妇家里跑,自然是要有人说闲话的。于是父亲一不做二不休,gān脆娶了对方的遗孀为妻……在我小学五年级的时候。”
“这样一来,我就又有了新的妈妈。还有一个刚刚学会走路的牙牙学语的可爱弟弟……那个孩子,就是肖丞赫。也就是现在的‘辰光’。”男人淡笑着与他对视,“这个,你应该猜到了吧?”
“……”不知该说什么,某人只得一再点头。
“从那以后,我又有了一个名义上完整的家。继母对我其实也还不坏,加上小时候的丞赫又像个会活动的洋娃娃一样可爱,每天‘哥哥、哥哥’的跟在屁股后面……那几年真的是我一生中难得的好日子。直到在我高二那年,父亲在施工现场因为碰触到luǒ露的高压线发生意外……”
听到“意外”两个字,某人倏忽抬眉看过去。
“等我接到老师的通知即匆匆赶到医院,父亲已经在弥留之际。尽管如此,他还要求我要考上他指定的大学,叮嘱我照顾好继母和弟弟……我当时候点懵住,只是惯xing地点头。生怕有一点忤逆他就会从病chuáng上呼一下坐起来训斥我……”
伸出另一只没有拉着他的手揉揉发痛的眉心,肖丞卓脸上微笑的表qíng仿佛早已经凝固,“可是,他毕竟是有些糊涂了,不然怎么会提出要跟丞赫父亲合葬的事?如果他不提,也许我的处境就不会那么为难。”
微微笑着,他歪了一下头看向莫光夏,“光夏你说,要是有一天你知道自己的恩人自己的丈夫从来没有倾心于自己,而是从一开始就抢走了本该属于自己的最宝贵的东西,你会作何感想呢?”
被那到目光看得心头蓦然一凛,某人凭着直觉就脱口而出,“会生气,会迁怒的吧……”
“一点也没错。所以……”如今提起依然感到无可奈何一般,肖丞卓摇了摇头,“我与继母之间的尴尬,可想而知。反倒是小丞赫还是那副心无城府的样子,依然拿我当偶像一样崇拜。只不过他的妈妈开始很戒备我与他之间的接触,就好像生怕我们父辈那种喜欢同xing的基因遗传给我们一样。”
还真是遗传了呢……想到对方总是二话不说将自己推到吃gān抹净的“不良记录”,莫光夏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没有将吐槽的话说出口。毕竟现在的气氛,也不是适合开玩笑的时机。
这一次似乎完全无视了他表qíng的细微变化,肖丞卓淡笑着将脸撇向窗外,“老实说,认识到自己跟父亲一样喜欢男人的时候,我也恐慌了好一阵子。也许就是从那个时候起,潜意识里我与丞赫的关系也有了嫌隙……虽然没有血缘,但毕竟相伴着成长,我希望自己宝贝的弟弟能过得幸福一点,简单快乐一点……而作为一个 HOMO,很难有这样的人生。”
说着,他带点落寞地调回眼光,停留下莫光夏脸上,“刻意疏远一个自己已经习惯对他好的人,还真的有点难。”
“……”莫光夏抿了抿唇,不知为什么觉得有点胸闷。
“丞赫自然是不高兴的,跑来学校找我。我一时qíng急,就把自己心里的想法和盘托出。他那时候正好在青chūn期最叛逆的阶段,哪里懂得什么是用心良苦。跟我赌气说那不如一刀两断算了,转头就跑去申请了远在英国的学校,并且以第一名的成绩被录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