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无意中触动了禁闭的闸门,将面孔贴上他胸前的那一瞬间,男人终于痛哭失声。
而后在对方断断续续的讲述中,他终于慢慢了解到在他们分开的这十几天里,所发生的那些事。
原来那一天的电话是辰光的母亲打来的。罹患脑瘤晚期的辰光不知为什么,突然决定要去医院接受手术。
“丞卓,无论如何你们兄弟一场,你无论如何要来劝劝他……”伤心yù绝的墓母亲在电话里泣不成声,“他现在接受手术的成功几率已经不足5%,医生说,或许不开刀,他反而能活得长一点……”
当他风尘仆仆赶到医院的病chuáng前,虚弱以及的男人终于绽开一抹微笑,“哥,我想清楚了,你从前的坚持是对的。你只是希望我成为我自己……现在不做手术的话,我就没有机会重头来过了……”
面对这样的场景,他心头巨震。原来准备好劝阻的话竟一个字都说不出口,只能握着弟弟cha满输液管的手一个劲地叫着他的名字,“丞赫……”
心里面,是说不出的懊恼。弟弟的脑瘤本身就有遗传倾向,当初在国内他身患重病的传闻闹得喧嚣尘上的时候,为什么自己偏偏认为那是对方想吸引自己关注而导演的幼稚闹剧……
还有挽回的余地吗?如果有,他是愿意拿自己一半的生命去换的。
然而,事与愿违。辰光在手术后,一直没有清醒过来。
生命的迹象都还在,只是他的意识一直没有恢复清醒。他每天家里医院两处跑,将弟弟喜欢的书都搬进病房,每天都读给对方听。
那在那些大部头的著作里他无意中发现了一本儿时给弟弟讲过的童话,纸页泛huáng,却依然被保存完好。
翻开书页,一张委托书从其中滑落,纸上约定的内容彻底击溃了他因为悲伤疲惫已经十分脆弱的神经。
“光夏,你知道吗?关于idolae……对不起……”
肖丞卓埋首在莫光夏怀抱里,突然提到一个他十分熟悉的名字。
“idolae?”莫光夏愣了一下,想不清楚对方为什么突然提到这个人,有为什么没头没脑地说出“对不起”。
“idolae……他跟辰光有什么关系吗?”
“光夏,对不起……idolae这个人……其实是不存在的……”
“什么?!为什么这样说?”
“其实……”男人终于和他拉开一点距离,满是歉意地抬起眼,“我不该隐瞒你这样久……idolae是我受人委托研发出的人工智能聊天机器人……他其实只是一款设计jīng密的软件……我在研发阶段想找个人试验使用xing能,当时是出于有趣的目的找了你……我以为……通过它能了解一点你不愿直接向我透露的想法,就可以多了解一点你真实的心意……”
“什……么……”万万没有料想到自己一直当做倾吐心事的灵魂导师其实只是一套软件程序,某人张口结舌地扬起清澈的眼来,表qíng里写满难以消化的错愕。
“抱歉……”第一次不敢与他的目光对视,肖丞卓淡淡别开眼去,“我本想找个机会像你坦白,但每一次看着你越来越信赖‘idolae’,就yù罢不能……那些你别扭时藏起来的心事,对于我来说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轻轻叹了一口,他的窘迫瞬间回复到伤感,“没想到,这个丞赫委托我设计的软件,却让我自己成了最大的受益者……”
再怎么说,这也算得上某种意义的欺骗。莫光夏已经因为气恼皱起的眉头,有瞬间因为委托人是辰光这件事放松下来,他吃惊地睁大了眼,“你是说,这款软件是辰光委托你设计的……?”
“是啊,之前我也不知道,给这款软件取名‘idolae’也只是出于巧合。要不是无意中发现他夹在书里的那份委托书……”
男人停顿了一下,笑容蓦然就变得十分伤痛,“他辗转通过别人匿名委托我设计这款软件,原来是早就知道自己的病况,而且早有了死去的觉悟……他之所以会这样做,只是不想他母亲和我伤心……因为按照他委托的要求,这款软件如果研发成功,除了能够分析对方的聊天内容,还可以根据标点符号的使用qíng况分辨出对方的qíng绪,然后在庞大的资料库中筛选语句予以回应……这样一来,在网络的世界里,他就可以一直‘活’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