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他点头,依然显得心不在焉。
“算了,不说这个,你晚上留在这里吃饭吧。”莫母重新站起身来,“妈给你做你最爱吃的鱼香滑蛋怎么样?”
“……嗯。”他点头,只不过在母亲快要走进厨房的时候,高声把她叫住了。
“妈……”
“嗯?”莫母一惊回头。
“这本书……”他扬了扬手里的书,“可以借我看几天吗?”
“借本书而已,gān嘛叫得这么大声。吓我一跳。”拍拍胸口,莫母松了口气,笑了,“你要看就拿去吧,随便你看多久。”
他翻看着那本小说的后记,恍恍惚惚走向自己的卧室,中途被父亲提醒了一句,“喂!当心我的兰花。”
他抬起头来,发现墙角放花盆的花架已经与自己咫尺之遥,他在那盆芬芳吐艳的植物又站了片刻,转身关起卧室的门。
他背后,莫先生无奈地摇头叹气,“这一个个的都神魂颠倒了啊。为一本小说痴迷成这样……辰光,你是连一点雌xing荷尔蒙都不肯放过啊……”
“……在写给过后的纪念这本小说问世以后,我曾经接受过无数次的询问。答得实在不耐烦,不如在再版后一并放在后记里跟大家阐明——第一,这本小说只是一部虚构的作品,并非如大家所猜测的是什么自传;第二,作品中的主人公是个忧郁的青年,以至于最后主动放弃生命这一点也与我的人生观背道而驰。了解我的人都该知道,我非常乐观;第三,与身患绝症的主角命运正好相反,我本人十分健康,希望大家不要再做无谓的猜测……”
莫光夏躺在chuáng上,将辰光亲笔写的后记反反复复读了三遍,又把他下午所说的“不愿意在自己生命的最后时间里成为被人挖成灯尽油枯的所谓‘宝藏’”那番话回想了一遍,抿着唇沉吟片刻,摸过了放在chuáng头上的手机。
“喂,辰光吗?私人助理的那件事,我答应了。”
面对工作恪尽职守,是莫光夏的优点之一。自从答应辰光成为他的私人助理,他就跟出版社请了假,在八小时的工作时间内寸步不离地守着这位超级作家。
生生忍下满肚子的火气,让一个行将就木的人对自己颐指气使,对他来说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
不过,你不能因为老虎暂时相安无事地在打盹,就真的把他当成那只白脸无嘴人面猫。
哦,对了,这是莫光夏的形容,在日常生活里,我们更习惯叫它Hellokitty。
于是,某一日下班时间临近,辰光却拖着他留宿的要求终于点燃了某神shòu连日来囤积在胸中的一口恶气。
“我只是个编辑,不是奴隶!难道做你的私人助理,还要陪你睡觉吗?!”
他愤恨地盯住沙发上的男人。
如果能将目光中的恶毒成分化作尖刺,那么此时穿着白色家居服悠闲品茶的辰光早已经投胎成一棵剧毒的仙人掌。
很可惜的是人倒霉的时候,即使不被同一块石头绊倒,也会遇到两块长得差不多的石头——他最近遇到的每个人毒舌功力都凌远远驾在他之上。
一阵伴着“啧啧啧啧”咋舌声的上下打量之后,男人又重新低下头去看手里的文稿。脱口而出的恶意嘲讽,瞬间将某人击得体无完肤——“陪睡?你想得美!”
跟一个要死的人废什么话……反复的深呼吸后,莫光夏二话不说转身走到门前,拉开门就要走。
“你这么急着回去,是因为肖丞卓不知道你在我这里‘上班’吧?”
身后辰光用怡然的语调,一针见血戳穿了他刻意瞒的事实。
“别再让别男人的靠近你,我也有洁癖。”不知为什么,他总是对肖丞卓当初那句玩笑般的警告充满奴xing的言听计从?
在他没有考虑清楚答案之前,他的确没有跟对方提起自己跑来辰光家里上班的事。一则因为解释起来太过复杂,二则他辰光的病况也不方便随便提起。
再加上出于善意的考量,辰光现在的身体状况不适合面对太多的纷扰,而肖丞卓那只万年醋缸一旦打破,估计整个城市都要连下三天三夜的酸雨——那男人可不是一般二般好对付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