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离港_作者:兜兜麽(61)

2017-05-06 兜兜麽 虐恋

  大太红着眼低喝,“你要是后悔,立刻拿上婚书去离婚!我绝不多说一句。”

  二太原先对大太还有几分天生的畏惧,到这一刻也豁出去,反正她什么都不求,什么都求不得,哪还需要看正房脸色?“大太早不提晚不提,偏偏没钱还债时提离婚,当我是白痴?一分钱不要就放过你们?想都不要想。这么多年青chūn损失费算下来,赔到你倾家dàng产哦!”

  大太一口气出不来,堵在心口,差一点气到吐血。

  人人的青chūn都值万金,那她欧玉芬的呢?风过水,片刻就无痕?

  看二太同温晴同仇敌忾气势,她便想念起不知流落在何处的亲生女温敏,又是一阵伤心。恰巧这时温玉进门,少不了一顿责骂,yīn阳怪气,指桑骂槐,骂完才觉舒心。

  活该,谁让她从贱*人肚子里爬出来,不必猜,百分百一样贱格。

  而温玉耸耸肩,没所谓,她早已习惯,左耳进右耳出,当她自言自语,自说自话。

  上楼遇到被古惑仔吓得面色惨败的温妍,温玉随口问:“怎么不见爹地?”

  温妍上下牙齿磕磕碰碰,突发xing口吃,“爹地被他们斩掉小指,call白车送医院……急救……”

  “又欠多少外债?”

  “一百五十几万,大太跪在地上磕头求qíng也没人手软……好长一把西瓜刀……那人有老虎纹身……”

  不等她说完,温玉一面低头理她的存款单、现金、获奖证明以及回乡证,一面询问她意见,“我看大太二太都没心qíng过年,三太走后至今没音讯,我两个待在这里也是惹人嫌,阿姊,不如你同我一起回乡?好久未见外婆外公,我都好想他们。”

  温妍皱眉想一想,她与大学生男友近来好不容重修旧好,回大陆一走一个月,谁知道又会发生什么,年轻人爱qíng至上,一谈到恋爱,身边一切都要靠边。

  她犹犹豫豫中开口,“我或许还有课外活动,不能……”

  “OK,我明白。不为难你,我自己回去。”

  温玉是行动派,做人做事gān净利落,话音未落已开始收拾行李财物,随时准备出发。

  温妍还要讲废话,“阿玉,你自己一个人,行不行啊?”

  温玉心中莫名烦闷,懒得答她话。

  袁珊妮与陆显的相继离世,她急需离开这座伤心之城,它冷冰冰没感qíng,一砖一瓦全凭钞票与yù望堆砌,你残忍它便坚不可摧,一旦动心动qíng,它便如琉璃易碎。

  谁要傻兮兮把梦想建在这座城上?我们只需要钱、钱、钱,以及更多的钱。

  等待,等待一夜bào富,等待命运颠覆。

  温玉提着庞然大物一般的行李箱转巴士再转吉普车,在西江人流穿行的汽车站内落地时茫然无措,如同久未归家的飘零游子,少小离家老大回。

  这里的空气熟悉而陌生,这里的人cháo庸碌而温暖。

  她松一口气,依然留恋着家乡粗糙简单的快乐。

  离家时chūn山还是个流着鼻涕瘦得皮包骨、只会跟在她身后傻笑的小猴jīng,如今也长成身qiáng体壮乡下仔,穿个松垮垮白背心,胸前印“青chūn”两个硕大简体字,往来人群中挥动手臂,一咧嘴露出十六颗白森森的牙,太阳下会反光,白炽灯似的耀眼。

  “穗穗!穗穗!我在这里——”

  公共场所大喊大叫,在红港要被人责备没素养,在这里,行人商贩也不过抬起头看一眼,是本镇哪一位年轻人,昏昏yù睡午后吃错药一样兴奋。

  小黑人一溜小跑冲上来,抢过温玉的行李箱一把扛在肩上——为表现他是大力神,男子气,满身用不完力气。

  温玉哭笑不得,“你搬那个做什么,它有一对轮,会自己跑。放下来拖着走,省省力气。”

  chūn山半张脸都被黑色行李箱遮住,还看得见他傻傻笑,乐呵呵说:“地上脏,你的东西都是好东西,沾了泥不好。还有啊,我有的是力气,不要说举只箱子,再加你都没问题啦。”

  他们回到建设路,温玉的外婆在建设路路边有一栋二层小楼,一楼做铺面,日日七点开市,十点收铺,风风雨雨三十几年不间断,二楼挨挨挤挤隔成几间房,当作起居室,楼顶天台加盖一间小屋,便是温玉个人房间。

  多少年过去,金福卤水鹅仍然门庭若市,生意火红。水养外放的大肥鹅,三分油脂七分ròu,皮与骨三两三将将好,一传四十年的卤水,一天一天换,又一天接一天沉淀,一揭盖,香、淳、厚,鼻尖挑*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