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只有自己了。宏一看著自己的双手,他已经答应了要陪柴田一起下地狱,趁著还有时间,总要做点什麽才行。他转身向著内科走去。走廊上出现杉本的身影,他正和内科主任说著什麽,表qíng激动。
听了几句,宏一心一沈。杉本希望换一名医生担当山寺的调理医生,正如柴田所说的,参与治疗的成员正一个一个地离去。柴田即将陷入孤立的境况。手术是一个系统,一个由群体组成的单位,每个人的力量加起来,才有可能创造奇迹。
这不是柴田一个人能做得到的。
看著杉本,宏一握紧了拳。他不能让柴田陷入绝境,也不能让山寺被医院放弃,对待无法治疗或是风险很高的病患,医院通常会使尽手段让病人转院,而新的医院更不可能施救,只不过是个可怜的替罪羊而已。
宏一找到了他要做的事qíng。
柴田站在大野木的办公室门前,深深地吸了口气,推开了门。大野木从桌子前面抬起头,挥手示意柴田坐下。
“山寺议员的qíng况,我已经从内科那里知道了。”大野木站起身,“依你看,手术还有没有可能进行?”
柴田看著大野木。“有,但是很困难。”
“有多困难?手术成功的机率有几成?”
“最多……一半吧。”柴田思忖了一下,“或者更低。”
“这样啊。”大野木摇头叹息,“真是可惜,二尖瓣置换虽然是个比较难的手术,但是对你来说应该不成问题,没想到山寺议员的身体状况会这麽差。”
“我想再换一种方式进行调理,”柴田道,“方法有效的话,两周之内,应该可以进行手术。”
“不,不要手术。山寺议员的年纪不小,如果身体不好,是可以提前退休的,”大野木敲著桌面道,“不能让他在我们医院出事,我们可以劝他转院到东京明真大学附属医院,或是北日本大学的医院,那里医疗水平比我们这里高,就算有万一也不会出多大的问题。”
“明真会拒绝收治,”柴田冷冷道,“那是个只重视学术成果而不重视病患的地方。”
“明真会不会拒绝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大野木手指戳在柴田的胸口,“绝不能让县议员在我们医院出事,你懂吗?”
“我可以保证,一定能治好他!”柴田端坐著,背挺得笔直,“请你再给我两个星期的时间!”
大野木yīn沈沈地看著他。“柴田……这事的风险有多大,你究竟知道不知道?”
“我知道。”柴田看著他,“风险越大,得益越高,主任,你觉得呢?”
大野木愣了一下,顿时犹豫起来。柴田说得没错,如果这种qíng况下他们治好了山寺,山寺一定会尽全力支持他们医院,或许医院还能成为像明真和北日本那样的权威医院。
“你真的治得好吗?”大野木的口气一缓,“我听说要进行手术相当困难。”
“越困难才越有挑战的乐趣,”柴田微笑著站了起来,“你不相信我的技术吗?”
大野木看他说得如此自信,立刻动摇。利益的天平总是倒向最有利的那一方,他立刻慡快地同意了柴田的主张,但是期限是两个星期,如果两周内不能进行手术,那就不得不让山寺转院。
柴田松了口气的同时,更大的压力负载在他的肩头,而在走廊的转角,他遇到了麻醉师今野,对方见到他之後,像是松了口气一般。
“柴田医生,山寺议员的手术,请找其它的麻醉师吧!”
柴田一把扣住了今野的肩,失声道:“我需要一位最好的麻醉师,今野,你明白吗?”
“我明白,但是我没办法负责手术了,”今野叹了口气,“我要被调往东京的一所医院,刚刚决定的。”
“刚刚?”柴田哈哈笑了起来,“想不到你也是会逃避的人。”
今野脸色微微一变,最後却只是笑了笑,拍了拍柴田的肩,转身离去。柴田看著今野远去,除了心头的失落之外,已经没有半分挽留。想逃的人就让他逃吧,这世界本来就是被自私与现实吞噬的。
不想再看见这些人,柴田转过身,那些走过身边的人都和他保持著距离,一直都是这样,他是孤独的。他没想过需要谁,如今谁也不需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