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照贺笑了,“所以你这么讨厌我,就是因为你觉得我撞死了麦苗?又找人威胁你,揍了你?”
“我知道你只开自己的车,不开别人的车。所以,撞死麦苗的人,是严歌维,对吧?你是为了维护他。”
“你都说我从车上下来了。还说是严歌维?”
“我不记得你是不是从驾驶座下来的了。”
“你告诉我,小安。”他凑到我的脸前问,“你希望是谁撞死了麦苗?”
我的背往后靠去,“我不希望谁。”
“我知道了,你一直以为是我撞死了麦苗,因为你当时见过我,后来又看到我还是开着那辆车,只是牌号换了,对吧?但是,自从你有了个当局长的爸爸以后,你又让他查了车牌号,发现是严歌维的车,对吧?如果是严歌维撞死的,你就会想,严歌维心怀愧疚,所以才在医院接近你,后来又拐带你上 chuáng,借此给你钱,对吗?如果是我撞死的,嗯哼,那最好。反正我在你眼里也不是好人。”
邢照贺又bī过来,“谁撞死的麦苗不是重点,重点在于,你希望是谁撞死的。”
看吧,我就说,他们一定会把问题再丢回给我的!
“不,重点就在于是谁撞死了麦苗。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不,小安,”邢照贺笑了,“如果当时是麦苗闯了红灯。没人要为她偿命。”
我不记得当时是什么灯。我呆在了那里。
邢照贺拿过来我手里的烟,抽了一口,“当时确实是我爸动手,把这事给压了下去。可是我爸做事是很有原则的。当时的录像可以显示,我们没有超速,也没有闯红灯。过失方是你的女朋友。所以我爸才会为了歌维父母的名声着想,把录像藏了起来。又给了麦苗父母十万,并且承诺,麦苗的弟弟大学毕业后,会为他找个铁饭碗。”
他把烟给捻灭了,“你买什么牌子的破烟。如果当时按着录像查下去的话,我们唯一的过失就是逃逸了。赔个几万就得了。而且,找个顶缸的不难。严歌维死后,他把车留给了我,我是那个时候才养成了只开自己的车的习惯的。”
“现在,小安,告诉我,你希望是我们的谁撞飞了你的女朋友?”
“你不能直接告诉我答案吗?”
“不是不能,是不想。”
我起身,“那,我走了。”
打开了门,邢照贺的声音响起,“假设,我是说假设。是歌维撞死了你女朋友。你觉得他就会像你想的那样,为了赎罪而接近你?给你钱?在他也已经确诊是绝症了以后?用他最后的时间补偿你?在你的心里,歌维就那么,怎么说呢,那么差劲?”
我把头靠在门上,“我希望,严歌维是完美的……别让我那么难过。”
“你这样想严歌维,很让我失望。他不完美,可是他也不是十恶不赦的铁石心肠。他gān过的坏事不少,不比我少多少。可是他的心比我软的多。他也对他自己很好。他不会委屈他最后的一段时间。”
我扭过头,“是他?”
邢照贺不答,“你走吧。以后别让我见到你。火锅城的合同我会撕了的。”
我犹豫了。我的天翻了一百八十度,我还没来得及适应,就又翻了个二百七十度。
我知道严歌维是我心中的神,可是在邢照贺心里又何尝不是一条底线?
在邢照贺看来,我对严歌维的一点点质疑就已经是罪大恶极了。可如果我怀疑他,把他想的再坏,他也无所谓。
我走回去,想让邢照贺的原谅我。
可他拎着我的领子把我丢了出去,大门碰的关上。
我蹲在地上,泪如雨下。
我期期艾艾的门口哭了很久,我心里怀着一点点的希望,邢照贺会忍不住开门。但是直到两个小时后也没动静。我只好摸着楼梯抽噎着下楼去了。
我和邢照贺之间,算是完了。
已经半夜了,公jiāo车没有了,出租车开到我旁边看见我哭的不像个样子,怕是疯子,立即加速开走了。
我就这么着走在回家的路上。冷风chuī在脸来,流泪的地方很疼。
我爸打来了电话,我没接。
麦苗的死,还是要有人来负责的,我知道。
她闯了红灯是因为我没有追上去拉住她。我既不敢打那个肥老板也不敢追上去安慰她,我看着她走向斑马线,却放任qíng绪失控的她自己过马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