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子楠有了兴趣,“打赌吗?我们守在这里,看他出来,是不是跟着一个男的?”
我摇头,“不了,很困,想回家。”我躲他都来不及?哪里有蹲守他的兴致?那还不是用小钝刀自我凌迟?
晋子楠把我揽过去,搂了一会儿,“也没准是gay吧,他在国内的时候,倒是男人女人都没招惹过,或者躲着我们呢吧。管他呢。咱们就回家吧。”
回到我自己的小窝,随便洗了洗,我就一头栽进了chuáng里。晋子楠已经回去了,我知道我今天不肯再跟他去酒店,有点败他的兴,可是没办法,我是一点兴致都提不起来了。
我的chuáng不大,上下两层的学生宿舍chuáng,铁架子,中间撑着木头的chuáng板,上面堆着些杂物。睡觉的时候不能用力翻身,一翻身,就咯吱咯吱的响,chuáng 上铺着不算厚的两chuáng褥子,很旧了。不过我每周都会晒一晒,我不带任何人来我这里,所以,也很gān净。
尽管这chuáng的舒适度,还不如客厅里伸不展腿的小沙发,可我还是喜欢这张chuáng,有纪念意义,而且,既然不舒服,也就不会让我沉迷于睡眠。我很怕睡觉,也很盼着睡觉。
就像今天,迷迷糊糊的睡着,睡着了什么都可以不想,实在是种解脱,可是偏偏又迷迷糊糊的醒来。我知道我没做梦,飘在我脑海里的事qíng不是梦,是我忍不住的回忆,很想很想gān脆不记得,或者没发生过的回忆。可是它们注定跟我一生,如影随形。总会在我最幸福的时候跳出来提醒我,你怎么可能会得到这样幸福的生活?也总是在我痛苦的时候安慰我,你就应该遭到这些,活该的。
外面下雨了。我睡前没关窗,冷风夹着些冷雨点,潜了进来。很冷。
我不得不爬了起来,关了窗,把我堆在上铺的海绵垫拿出来,铺在两层褥子下面,再加盖了一条毯子。
可是仍然冷。
不是褥子不够厚,不是被子不够暖。是我自己不发热。
脚丫是凉的,蜷缩着身子用手暖热了,伸直放回被子里,过不久,又凉了。
我最怕半夜醒来。
每到这个时候,总是盼着,如果有个人睡在我的身边,他的身体很暖很暖,我就可以把我的手脚都搭在他的身上,睡得暖暖和和。
而不是像现在,我只能趴着睡觉,才不会太过注意空着的怀抱。
很空。
连雨点打在窗户上的声音都是:“空空空空空……”特别空……
手脚无处放的东摸西摸,摸到了手机。忘记关机了。最后一个通话,是晋子楠在楼下打给我,确定我回家了的。
晋子楠真的是一个非常非常温柔的人。
我很想给他发个短信,撒个娇,说,晋哥,你今天晚上都没有吻我。你很多次都忘记了。
可是也能想到,要么他关机了。要么,说,明天一定补上。
而且,明天他也一定会补上。
可是,他的心不在我身上,几乎半点都没有。哄我的,就像今天晚上,熊哥哄我那两个同行。只不过,因为他们觉得我的人品还可以,大概可以算的上那句“仗义每多屠狗辈”,故而对我稍微真心一点点。
一点点而已吧。我也不确定。
但是现在发短信过去,他会怎么想呢?我猜不到,换成是我,我会觉得鄙视:这小子是不是也太把自己当根葱了?
于是我关了机,怕自己忍不住,还把电池卸下来,随手丢到角落里去了。
蒙住头,告诉自己,快睡快睡,睡着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梦里,还是我的回忆里?邢照贺走下那辆银灰的车,说,“……怎么了?”
我似乎听到了警察的枪声,对的,警察应该来的,因为……
“喂,小周,睡过头了吗?还是今天放假?九点了噢!”房东的声音。
我猛然惊醒,我都是把手机当闹钟的,昨天把电池卸了,肯定不会再响了,刚才警察的枪声,其实是房东敲门的声音。
“醒了醒了!这就去上班!”我喊道,“谢谢提醒我啊。”
我晕乎乎的坐起来,被子里的脚,还是凉的。
不过,我得去“上班”了。
我有一个假身份证,上面写了个“周小明”的好笑名字,想想看,小学的时候,只要造句,就是小明怎么怎么样,小刚怎么怎么样。我就挺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