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旅程更难熬,但是方越骁的欺骗比任何qiáng心针都有效。苏毅用上了他所有的野外求生知识,他甚至想点一个大火堆,可是这里是旱季的亚马逊,万一引燃了森林大火,他只有死得更快。他努力想让指北针恢复正常,可是也以失败告终。他甚至无法判断他是在哪个国家境内。
唯一一次看到希望是在一条大河里看到顺流而下的船只,但当他赶到的时候,船已经在很远之外了,他大声喊着「help」,反复拿着回光镜照she船尾也无济于事,在船终于消失那一刻,他绝望得几乎跳河自杀。
这是一条很大的河流,苏毅想,既然有船只通过,那它也许是条大航道也说不定。于是他改变策略,顺着这条河赶路。
事实证明,他的选择是正确的,就在半天之后,一条船从上游下来,那一刻,苏毅觉得船上马达的噪音比任何音乐都要动听百倍。
苏毅被救上船,他自称是迷路的游客。这艘船上的人叽叽喳喳地说着葡萄牙语和英语的混合语,向苏毅解释,这是巴西境内,这条河叫雅普拉河,是亚马逊河的一条大支流。而船是一艘科考船,他们中间有动植物学家,生态专家,有生物系的大学。他们此行是考察巴西西北部的旱季雨林动植物状况并采集标本。
竟然跑到了巴西。
苏毅跟他们jiāo流了一会儿就死死地睡着了,一个多月来从来没有如此安心地睡过。
当生存不成问题之后,那些烦恼又涌上心头。所幸科考船是在回程之中,没几日就来到了巴西西北部的大城玛瑙斯。
科考队的成员们热心地议论著,要帮苏毅联系使领馆,但苏毅身上的问题太多了,不敢再在船上逗留,趁船停泊在码头的时候,他留下了些美元,悄悄溜下了船。
南美的二月份,太阳高高挂在中天,苏毅用一种传奇般的方式意外来到这里,所以他更是恍然如梦。
离开码头,走了不远,就见有一大队游行的队伍朝这边走过来。这些人穿着五颜六色的夸张装束,脸上涂着厚厚的粉彩,头上则带着高高的羽毛装饰。远远望去,就像是西游记里的某个群魔乱舞的镜头。
带着鲜红绶带的乐手也随着游行队伍,演奏节奏qiáng劲的拉丁舞曲。所有的人——包括路人都随着音乐跳舞,疯狂扭动的人群把道路围得水泄不通。
苏毅被迫卷了进去,他怀疑自己是不是进入了幻觉之中。一个戴着玫红色色羽毛高冠的女人缠上了苏毅,扭动着胯部邀请他跳舞,苏毅摇手拒绝。那女人竟然缠了上来,一边扭动一边在苏毅身上摩挲着。
这时,苏毅才注意到他的喉结,这不是女人,而是一个浓妆艳抹的易装男人。他同时想起,现在是二月中旬,正是巴西最著名的桑巴节举行的时间。他只知道里约热内卢有举世闻名的桑巴节游行,没想到这样一个内陆城市也有如此盛大的狂欢。
苏毅连忙逆着人流要离开,没想到那个易装妖艳的男人竟然还不放过他,大胆地抓住他的手转起圈来。苏毅甩开他,继续在混乱的人流里逆行。
周围的环境让他觉得什么都不真实,这一个多月的经历难道也是幻觉?可为什么那个妖艳男人一眼就看出了自己已经成为了同xing恋?
沸腾的游行队伍终于过去了,就像一个美丽的梦在一瞬间消失无踪,站在骤然冷清的街道上,苏毅几乎要流下泪来,他从来不知道,爱上一个人要如此受伤。
用美元换了些当地货币,找到一个投币电话,拨通了万里之外的K国上司huáng志qiáng的电话。电话接通了,苏毅沉重地喂了一声,huángsir的声音好像有些惊喜:「是苏毅吗?你在哪里?」
苏毅道:「huángsir,详细的qíng况回去详细跟你报告,现在,我需要帮助。」
huáng志qiáng好一会儿没有说话,这时苏毅好像听到听筒里有一种轻微的嗡嗡声,作为员警,这声音苏毅并不陌生,是答录机转动的声音。
苏毅奇怪起来,为什么自己打去的电话要被录音?再一次,一种剧烈的不安涌上心头。
这时候,huáng志qiáng开口了,他温柔地说道:「你报告一下你的详细位置,我会通知当地的员警组织接待你,等你赶回来再详细谈。」
苏毅胡乱猜疑了一阵,自己又笑了,被方越骁摆了一道,难道开始事事疑神疑鬼了?
苏毅报告了自己的位置,huángsir嘱咐他待在原地不要动,半小时之内会有人去接他。苏毅挂上电话,终于舒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