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楚九歌不免有些遗憾。他作为队里的替补分卫,又是新人,正式比赛时能上场的机会本身就小得可怜。而他的第一场校际比赛,锋芒初露,得分仅次于谭修竹。观众席除了为发挥完美的小前锋喝彩外,也qíng不自禁地赞叹年轻面孔的爆发力。
楚九歌伸手和队友击掌,齐威手握腕带抬头朝他微笑。他明知纪肇渊不会出现在这里,却还是不死心地一个一个扫过去,直到扫完最后一排,他才垮着肩膀失落起来。
第一场球赛,纪肇渊没有来。
这句话前两个定语足够他兴奋好几天,可这种兴奋如果不能分享给纪肇渊,那便会大打折扣。
他擦擦汗,拿起手机给纪肇渊打了个电话,“今天我终于没有继续坐冷板凳啦!”
纪肇渊捂着话筒走出办公室,听他语气激动也忍不住弯了弯嘴角,“真好。”
“不知道该怎么跟你形容我的表现,”楚九歌大笑,“我已经快被自己帅晕了。”
纪肇渊靠在走廊上,偏头看着尽头处映进来的一抹阳光,“我也是。”
“嗯?”楚九歌没听清,“你说什么?”
“我说我也是,”纪肇渊屈指抵在自己的太阳xué,“快被你帅晕了。”
“你好像从来没见过我打球哎,”楚九歌得意地挑起眉毛,可嘴上还是闹着别扭,“我觉得我在场上那种意气风发的帅光靠想象是不够的。”
纪肇渊想了想,“我可以预约你下一场比赛的前排座位吗?”
“当然可以啊!”楚九歌开心地晃晃脑袋,汗水沿着卷发滑到脖颈上,最后在锁骨处聚成一汪诱人的清潭,“不过还是让我再磨练磨练吧。再等我一段时间,一定帅到让你当场就想扒我裤子。”
楚九歌隔着电话一边得瑟一边调戏,纪肇渊尴尬地又往角落走了两步。他皱起眉头,清了清喉咙,“你衬衫的质量都不太好,我在Love的窝里又发现了一颗纽扣,还好她没有好奇吞下去。”
“我下次去找你一定不穿衬衫了,”楚九歌“嘿嘿”笑着抓抓头发,“那什么,告诉你个生活小常识啊,其实球服比什么都结实都好脱。”
他捏着自己蓝色的队服,耳朵尖隐隐泛起一抹红。他不等纪肇渊回应,便手忙脚乱地挂了电话。
第二年的夏天,骄阳似火,楚九歌还来得及练出令自己满意的水平,而齐威和谭修竹却一同参加了NBA的选秀。
齐威成了这个赛季里最出人意料的一匹黑马,虽然青涩却已经初具完美控场的能力,而谭修竹的表现比高中生时更加夺人眼球,两人不负众望被选入西部同一支球队。
楚九歌为他们觉得高兴,又叫上洛米和格里斯,五个人一起吃了一顿饯别饭。
近一年的相处,楚九歌对谭修竹更加崇拜,洛米对谭修竹也敌意渐浅,只有格里斯始终如一地拿鼻孔对着谭修竹。
服务生帮他们开了酒,浅棕色的透明液体沿着杯壁流下,无意溅起的水珠又落入杯底的小漩涡中,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一样。
楚九歌觉得从到加州的那一天他就好像是掉进了一条橙色通道的小爱丽丝,光怪陆离的新世界,还有形形色色的陌生人。这一趟旅程,脱胎换骨,他从懵懂走向成熟,终于找到了自己。
他的确很辛苦,但也异常幸运,他不仅收获了朋友,而且从最开始在他还没想到后来会得到了这样一份独一无二的爱qíng时,纪肇渊就已经陪在了他身旁。
他举杯,祝在座的每一位鹏程万里,不悔初心。
格里斯先咋呼起来,一边gān杯一边要学划拳助兴。楚九歌刚教了他两下,他便不胜酒力地瘫倒在沙发上。楚九歌看着那壮实的一滩腱子ròu,无语地直翻白眼。
齐威沉默地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至醺时他竟红着眼眶取下了腕带,工工整整地摆在手心。大家看到他这样便识相地闭了嘴。
“凯利,”齐威垂下眼睛,微微笑了一下,“我们都做到了。”
谭修竹手指紧紧攥着酒杯,齐威把手伸到他面前,抬头静静地看他。
当年他们三人中凯利是最引人注目的明星,几乎全美的球探都向凯利抛出过橄榄枝。全国高中生联赛时,他们风头无两,眼看就要拿下了州冠军、全国冠军,可是凯利却在州决赛第四节时因为心脏病发当场昏倒。齐威看着凯利被救护车拉走,再也没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