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他气得转身走回到叶文健跟前,一脚
踢上了他的肚子,把他踢得平地起了飞。踢过一脚之后他不解恨,追上一步又踢了一脚:“混账东西,死了得了!”
叶文健腹部挨了这样重的两脚,当即开始伏在地上呕吐。
凌晨时分,叶文健昏昏沉沉的,不闹了。
火车进了天津卫,张嘉田让勤务兵用湿毛巾给叶文健擦了把脸。他脸上已经没了人色,眼睛半睁半闭着,身体一点都不能动。张嘉田直接用汽车把他送去了叶公馆,心里也想让叶chūn好认清现实,对待这么个不成器的弟弟,她也不要再哭哭啼啼的太牵挂了,没必要,不值得。
他到达叶公馆时,叶chūn好刚刚起了chuáng,听门房里的仆人说张军长来了,她手里拿着一把长柄梳子,一边梳头一边下了楼来:“怎么这个时候来了?吃早饭了吗?”
张嘉田站在楼梯下,抬头看她:“我没吃呢,你也吃不成了。你看看,我把谁带回来了?”
这话说完,两名士兵把叶文健架进了楼内。
叶chūn好在楼梯上愣了愣,长柄木梳脱了手,“啪嗒”一声摔在了楼梯上。这一声似乎是震醒了她,因为她随即就跑下了楼去,跑得两只脚乱绊,拖鞋都甩飞了一只。冲到了叶文健面前,她先伸手去摸弟弟的头脸肩膀:“小文,你可回来了,你、你还知道回来呀?”
叶文健勉qiáng抬起头,面无表qíng的看着她。这让叶chūn好的动作也是一僵,而张嘉田像是偏要紧
处加楔一般,张口便说:“chūn好,这回可有你受的了。这小子太他妈的不成人,抽上大烟了。这一路犯了瘾,好家伙,差点儿闹翻了火车。”
叶chūn好听了这话,双眼看着叶文健,半晌没说出话来。而张嘉田发现那架着叶文健的两名士兵眼睛不老实,偷着去瞄叶chūn好的赤脚,便弯腰走去捡起那只拖鞋,回来一抓她的脚踝,给她穿了上。重新直起腰,他攥了攥拳头,心想chūn好连脚丫子都是好看的。
这个时候,叶chūn好开了口:“小文,是真的吗?”
叶文健垂下眼帘,心里的感qíng,全被身上的痛苦压下去了。
叶chūn好又问:“是不是雷一鸣那个混蛋教你抽的?”说完这话,她“唰”的抽了叶文健一个嘴巴子,再说话时,声音里就带了尖利的哭腔:“没长心的傻子!好的不学,学抽大烟!我白惦记你了!我白疼你了!怪不得你不肯回来——”她吸了一口气,红了眼睛,边哭边说:“我天天bī着你读书,我是坏人,雷一鸣给你抽大烟,他是好人,你走吧,你找他去吧!”她伸了手去推叶文健:“走啊!走啊!你倒是找他去啊!”
张嘉田在旁边冷笑了一声:“chūn好,你可别说这话,他真能回头找雷一鸣去。你知道我是怎么把他弄回来的吗?我是提前和雷一鸣说好了,让他把这小子带去了泉县,然后我硬把他绑回来的。”
叶文健这时扭过
头来,对着他“呸”的啐了口唾沫。
这口唾沫啐得毫无力道,而张嘉田看着叶chūn好,说道:“接下来怎么办?是我去弄点儿烟膏子回来给他过过瘾,还是——”
叶chūn好转向他哭道:“你也要说风凉话来气我吗?我家不许那东西进门,抽大烟上瘾了,那就戒!”
叶chūn好这里的管家,乃是小枝。小枝此生是立志不嫁人的了,只在叶公馆勤勤恳恳的做事。如今受了叶chūn好的吩咐,她火速收拾出了楼下一间空屋,而叶chūn好也管不得张嘉田了,自己端了一碗热粥出来,用小勺子喂了叶文健喝。
叶文健喝了几口,然后抬起头来,低声说道:“姐,我知道我错了。”
他的声音很轻很弱,叶chūn好须得凑过去细听,才能听清。
叶文健继续说道:“不赖姐夫,是我自己不学好。看见别人抽,就也想试试。”
叶chūn好不理他这句话,只说:“知错能改,就还是好孩子。你拿出志气来,把这东西戒掉,过个十天半月,就又是个好小伙子了。叶家就只剩了咱们姐儿俩相依为命了,你不好好的长大成人,姐姐将来不是要牵挂你一辈子吗?”
然后她抬手一拭眼泪,开始许大愿:“等你戒完了烟,姐姐带你出门玩去,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这回姐姐都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