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那时候,陈老师没有一再坚持让我回去考虑,也许后来的人生会不一样。我拿着那张只有选项的白纸回到教室,好不容易熬到放学,我迫切的在苏扬的教室门口拦下了他,那时候周围拥挤着学生,他好看的眉毛微微上挑,将我让进他的教室,待所有人走后,他问我:“有事吗?”
有事吗?我一时竟然忘了该说什么,手里捏着的文理志愿书已经皱了,在他的注视下我红着脸磕磕巴巴的说:“学长,你当初为什么选理科?”
“选自己喜欢的。”他敏锐的目光扑捉到我紧握的手里那份白纸,不似长辈们那种谆谆教导,而是不紧不慢的说:“何浅浅,就选你喜欢的。不要给自己的青chūn留遗憾,加油。”
那天,苏扬脸上的笑容,帅气温柔。就好像童话里走出来的白马王子,在为他的灰姑娘解答疑惑。而我,很虚心的接受他的教导。
那年,他高三毕业。而我抱着一打厚厚的书籍,汗流浃背的坐进了高二文科班的教室。安静的坐下,摊开我喜欢的书本,认真的继续着属于我的高中生活。
高考结束那天,从考场里走出来的那刻我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从班主任那里打听到他的联系方式后给隔着千里给他打了个电话,他好听的声音悠悠的从话筒里传出来的那刻,我告诉他:“我毕业了。”
他笑着说:“恭喜。美丽的大学生活在等着你,你想报那所大学?”笑容清清慡慡,跌宕在我的心里。
我一手抱着家用电话,一手拿着话筒,安静的听着他浅浅的呼吸,过了两秒才回答:“北方吧。北方的雪是不是很美。”
他毫不犹豫的告诉我:“真的很美,北方的雪不似南方那般羞涩扭捏,落落大方。你看到,一定会爱上这里的冬天。”
他将那个城市形容的很美,美得让人心动。
2002年,高考落榜,我在遭遇了滑铁卢后只能被迫的留在南方。
我的城市和他的城市,一南一北。大学一年级的第一个圣诞节我请了假,一个人毅然决然背上行囊坐上火车,几千米的距离却也只是几天几夜的颠簸。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景色,有森林变成丛林,再到糙原,最后是茫茫大雪时,我心里的激动已无法言喻。
几十个小时的火车颠簸,我独自站在J城的火车站外,眼前的景色让我一时无法说话。白色的世界里,雪花大片飘落漫天飞舞。脚上是厚重而保暖的雪地靴,踩着堆积的雪地里,脚底下发出嘎吱的清脆声响。
在我的眼里,J大和中国大部分重点大学,没有多大的差别。同样是安静的校园,校园里同样有着是背着书包去图书馆占座的学生。寒冷的北风呼啸在耳旁,我吸着冷气在学校外面的小卖部给他打了个电话,他的室友在那头告诉我苏扬已经在前一晚坐上了前往北京的火车,我想在我们火车擦肩而过的时候,他是否也撑着下巴凝视着窗外一瞬而过的风景。
我握着电话筒的手有些酸涩,擤着鼻子,声音有些沙哑:“别告诉他有人找过他,好吗?”
J大的校园很大,我走了许久。从校园的北门走到南门,从南球场走到图书馆,从宿舍楼下走进教室。我在他的城市,却不能与他呼吸同一片空气。
为期三天的旅行,给我带来前所未有的震撼。很少有一座城市能让人忘却寒冷,在这里人们对冰天雪地是如此地痴迷。一个人游走在零下二十度的空气中却还能尽qíng享受着欢乐,这里有最热闹的冰灯游园会、栩栩如生的冰雕,还有激qíng四she的高山滑雪和冰河滑冰。
那时候,在茫茫的大雪里,我看着那个纯白的世界,不禁佩服自己的勇气。
后来,校园网络渐渐普及的时候,我在网上给他发了一条信息,我直言不讳的说:“02年的圣诞节,你去了北京,对吗?”
那时候他正准备忙着毕业论文,我在厚重的台式电脑前等了三天,他才回我:“是的,你怎么知道?”
我看着那条迟迟盼来的信息,久久不能言语,舍友拿着换洗的衣物从我身边走过时,凑着脑袋贴在电脑屏幕前问我:“男朋友?”我笑着摇头,轻轻的推开她,“不是,只是一个很让人难以忘记的学长。”
我们总是错过,我也释怀了。找男朋友、谈恋爱,做所有女生多会做的白日梦。然后,为自己未来的生活留在自己喜欢的城市里拼搏。很多年后再回想起来,我觉得这世上最美的事qíng,应该是能够在茫茫人海里与他相遇,并且在自己年少无知的时候,悄悄的喜欢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