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摆手道：“事qíng我都知道了，晏清的伤你别往心里去。被人咬了，哪有不去怪咬人的，反倒怪被咬的，是不是。”
程隐没想到沈承国反过来安慰她，“这件事……”
她不知道从哪说起，坐着的沈承国撑着拐杖，在地上扽了一下，“晏清办的事，我都知道。”
程隐抿了抿唇。
“你心里是不是在埋怨，我早就知道却一直不说。”
“我没有这么想……”
沈承国不和她纠结这个问题，叹了口气：“老舒还活着的时候，我们的qíng分谁也越不过。我一直想，如果先走的是我，我的儿子孙子不成器gān些见不得人的事，老舒要是知道了，怕是会比我还更揪心。”
他手中的拐杖又重重在地上敲了敲，“多行不义必自毙，我本想不助纣为nüè也不落井下石，没想到舒家那帮人不仅不收手，不知悔改，反而变本加厉……”
“现在想想，我的恻隐何尝不是另一种助纣为nüè。”他怅然摇头，“这件事是我对不起你们，对不起你和晏清，也对不起晏清他爸。”
“沈爷爷……”程隐想抬手，还是忍住了。
“等晏清醒了，你们放开手脚去做吧，其它的我也不多说什么。”他摇了摇头，话说到此，起身朝病房走，幽幽又叹了句，“多行不义必自毙……”
沈晏清的伤势不算太严重，医生说主要是脑震dàng，等缓过来了，人自然就会醒。沈承国安排了足够的人手，病房内料理杂事以及外头保证安全，样样都到位，沈家几个为正事奔忙的也都抽时间特意来了医院一趟。
虽然沈承国安排了人，但待在病房时间最多的还是程隐。病房里大多时候都是静悄悄的，她和昏迷的沈晏清在一片寂静中默默相对。他还没怎么，她倒是先瘦了些。
程隐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一发呆就是一两个小时。回国之后一直觉得他烦，整个人比以前变了很多，有时候也会想从前清冷、少言少语对她没什么表qíng的沈晏清，然而现在他躺在那不说话安静了，她又觉得不是滋味。
还好，沈晏清昏了两天，第三天下午终于睁开了眼。
程隐对上那双缓缓睁开的眼睛愣了半晌，“蹭”得一下猛然站起。
他嘴唇有点gān，说：“水。”
程隐赶忙给他倒了一杯，揽起他的头喂他喝下。喂完水，略有些忐忑地问他：“你……知道我是谁吗？”
医生说，脑震dàng醒了后可能会有后遗症。
沈晏清看了她一会儿，眼神淡淡，让她莫名悬起了心。半晌，他握住她放在chuáng沿的手，闭了闭眼，略带无奈道：“别闹。”
程隐紧绷的肩一松。
他捏了捏她的手：“你怕我睁眼会忘了你？”没等她回答，他道，“要是忘了，我这一下不就白挨了。”
人终于醒了，脑子也没出什么问题，程隐心里的大石终于稳当落下，有心qíng顺着他的话闲扯：“那怎样才叫不白挨？”
“当然是跟你好好算清楚。”他脸上略白，带着些许病色，轻轻扯了扯唇角，“我估计你下半辈子都得赔给我了。”
程隐撇了撇嘴，“知道你沈总身价不一般。”说着，她站起身，“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手却被他牢牢握住。
他道：“我现在不想吃。”稍用了点力扯了扯她，“陪我躺一会儿。”
睡了两天还没睡够，程隐腹诽，到底还是没有挣开他的手。
病chuáng不大，两个人躺有些勉qiáng，程隐枕着他的手臂侧躺在他怀里，怕碰到他脑后的伤口，小心翼翼一动不敢动。
两人分享同一chuáng被子，沈晏清给她掖好被角，说：“睡吧，我也再睡会。”
他的下巴抵在她额头，程隐嗅到他身上极淡极淡的熟悉的沐浴rǔ味道，还有若有似无的药味，心里多少有些酸，抿紧了唇。
没再说话，程隐这些天都没睡好，不多时便沉沉入梦。chuáng小，沈晏清动了动，侧过身子来，和她正面相拥，正好不必压到脑后的伤，反而更舒服。
睡了两个小时，沈晏清醒了，护士进来换药，程隐还在梦里。门一开的刹那，他便微抬头，抬指抵在唇前示意别说话。